太虚源境内,原本就处于微妙平衡的光暗之力,因着外部「夺源溯灵噬神阵」那充满恶意的侵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冰面,轰然破碎!
那由云华仙子主导、化身为漆黑触手的阵法之力,阴毒而精准。它并非直接攻击洛灵瑶的肉身,而是如同最狡诈的寄生虫,沿着她因冲击境界而变得脆弱不堪的力量脉络,直刺神源核心——那里,清圣仙元与终焉之力正在进行最凶险的拉锯战。
“噗——!”
洛灵瑶身躯剧震,一口灼热的金色神血猛地喷出,洒落在身下的青色石台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连那蕴含道纹的石台都被侵蚀出点点坑洼。她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如同蒙上了一层死气。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一直被她强行约束、试图引导的终焉之力,被这外来的刺激彻底激怒、失控!它不再仅仅满足于与仙元对抗,而是化作无数狂暴的黑色洪流,如同脱缰的毁灭巨兽,在她经脉内疯狂冲撞、肆虐!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自她体内不断传出。那是经络壁障、甚至是部分神骨承受不住两股本源力量失控对撞而崩裂的声音!璀璨的清圣仙元在内外夹击下节节败退,光芒迅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她的境界,原本已触摸到那玄之又玄的无上神境门槛,此刻却如同雪崩般暴跌!从神境巅峰一路滑落,气息迅速萎靡,那原本浩瀚如星海、令诸天敬畏的威压,此刻微弱得如同萤火。
更可怕的是神魂的创伤。那阵法之力不仅掠夺能量,更带着一股阴寒的侵蚀性,直接冲击她的元神。意识海仿佛被亿万根冰针刺穿,剧痛让她几乎无法保持盘坐的姿态,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她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曾映照星辰生灭、清冷平静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透过变得稀薄而不稳定的源境壁垒,死死地望向阵法核心处的云华仙子。
目光中,是滔天的巨浪也难以形容的震惊,与……深入骨髓的悲凉。
“云……华……”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金色血沫,“为……何?”
她看到了被漆黑锁链束缚、脸色惨白、仙元被疯狂抽取的素心和青芷。看到了她们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痛苦与不解。也看到了云华仙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混合着贪婪、疯狂与一丝得意狰狞笑容。
为何?
她赐予她权柄,信任她如同左右手,将仙域律法交予她执掌。无数岁月的相伴,并肩作战,管理这浩瀚仙域……难道都是虚假?
云华仙子感受着通过刑天镜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混合了洛灵瑶神源与精纯终焉之力的磅礴能量,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她听到洛灵瑶那破碎的质问,嗤笑一声:
“为何?尊上,你问得可真天真!”她声音尖锐,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怼,“凭什么你永远是那高高在上的洛神,受万仙朝拜?而我云华,无论多么努力,永远都只能是你脚下的影子,是你‘信任’的部下?!”
她猛地指向气息奄奄的洛灵瑶:“看看你!拥有如此强大的毁灭本源,却像个懦夫一样将它锁在体内,不敢动用!这是暴殄天物!终焉之力……这才是凌驾于一切的力量!它应该属于能真正发挥它价值的人!属于我!”
她的眼神炽热而疯狂:“只要吞噬了你的神源和这股力量,我云华就能超越你,成为新的神!带领仙域走向真正的强大,而非你那般虚伪的、束缚众生的秩序!”
“你……疯了……”素心仙子虚弱地吐出几个字,眼中满是痛心与绝望,“背叛尊上,觊觎禁忌之力……云华,你已堕入魔道!”
“闭嘴!”云华仙子厉声喝道,催动阵法,更加疯狂地抽取着三人的力量,尤其是洛灵瑶的本源,“成王败寇!待我功成,谁还记得今日之事?历史,将由胜利者书写!”
洛灵瑶听着这番言论,眼中的悲凉更甚。她不再看云华,目光扫过痛苦挣扎的素心和青芷,闪过一丝愧疚。是她识人不明,连累了她们。
体内的剧痛与力量的飞速流逝,让她视线开始模糊。终焉之力在她失控的内景中彻底暴走,如同黑色的瘟疫,侵蚀着她的一切。肉身在崩坏,神魂在黯淡,境界已然跌落至谷底。
她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望向瑶光殿的方向,那里有她设下的禁制,有她……托付出去的臭蛋。
小家伙……对不起……
她终究,还是没能成功。没能压制终焉,没能突破境界,甚至……没能保护好自己,和她所在意的一切。
一股深深的无力与疲倦席卷了她。坚持了亿万载,与体内的黑暗抗争了无数岁月,最终,却倒在了自己人的背叛之下。
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倒在冰冷的、沾染了她自己神血的石台上。周身光芒尽散,只剩下那失控的终焉黑气如同哀悼的旗帜,在她残破的身躯上缠绕、升腾。
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奄奄一息。
一代洛神,众仙之主,竟落得如此下场。
而阴谋者,仍在疯狂汲取着她的力量,脸上洋溢着即将登顶的狂热。素心与青芷在绝望中挣扎,却无力回天。
太虚源境,这片神圣的修炼之地,此刻却成了神陨的坟场。惊变骤生,信仰崩塌,曾经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
这场由贪婪与背叛酿成的惨剧,似乎,已无人能够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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