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在陈九黎怀里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贴着胸口。他没停下脚步,穿过巷口时顺手扯下墙头一截枯藤,往怀里一塞,藤条碰到玉佩边缘,瞬间焦黑蜷缩,化成灰末从指缝漏下。
沈照走在前头,探阴棒点地无声,右脚落地总比左脚轻半拍——那是她阴瞳震颤时的惯性。闻人烬跟在最后,皮衣袖口残留的灰烬突然自燃,火星顺着布料爬了一寸才熄,留下一道血符形状的焦痕。
城隍庙门半开,香案上三炷残香歪斜插着,灰烬积了厚厚一层,却没人来扫。
陈九黎一脚踹开门槛上的青苔,大步跨进去,把玉佩往香案中央一放。指尖刚离玉面,那东西就嗡鸣起来,表面蝌蚪文翻滚如活物,像是要破玉而出。
“来了。”他说。
沈照没答话,探阴棒往地上一杵,左手从袖中抽出一包朱砂粉,抖手撒出。红粉落地不散,反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自动聚成八卦阵纹,八方卦象刚成,地面微微震颤,似有东西在底下翻身。
闻人烬从粉盒里倒出一把糯米,混着朱砂抓在手里,从腰间摸出小半瓶烈酒,往阵角一泼。酒液落地起火,蓝焰腾空而起,顺着阵纹烧了一圈,庙门轰然闭合,铜铃乱响。
“封死了。”她甩了甩发烫的手,“能撑多久?”
“撑到它不想撑为止。”陈九黎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画出血符,轻轻覆在玉佩上。血珠渗进符纸的刹那,金光炸开,玉佩剧烈震动,像是被钉住的蛇,拼命扭动。
沈照忽然抬手:“它在听。”
“不是听。”陈九黎盯着玉佩,“是尝。它在尝我们的血味。”
话音未落,庙门炸裂。
半截骷髅撞进来,脊椎拖地,鬼火在眼窝里跳动,直扑香案。陈九黎伞骨敲地三下,红绸甩出,缠住骷髅颈骨,阳气灌入,绸面金光流转。骷髅挣扎,鬼火顺着红绸往上烧,焦味刺鼻。
“撑住!”闻人烬一脚踢翻香炉,炉灰混着朱砂泼向骷髅。灰粉遇火即燃,鬼火一滞。
陈九黎趁机将血符按进香案,五指压符,阳气狂涌。金光自符下炸开,如刀劈下,骷髅被震飞三丈,撞在墙角,白骨散落一地。
“没死。”沈照探阴棒一横,“它在等。”
“等什么?”
“等我们松劲。”他收了红绸,绸面焦黑一片,“它知道这阵压不住它太久。”
沈照走到阵心,探阴棒插入地面三寸,低喝一声:“引怨!”
地缝裂开,黑水喷涌而出,腥臭扑鼻。骷髅残骨被黑水一冲,鬼火彻底熄灭,只剩几块白骨浮在水面,像沉船残骸。
黑水不退,反而在庙中汇聚成涡,水面扭曲,渐渐浮出一张人脸。五官模糊,嘴巴开合,像是在说话,却没声音。
“谁?”闻人烬凑近两步。
沈照一把拽住她后领:“别看它眼睛。”
话音刚落,黑水暴起成手,直抓闻人烬脚踝。她猛地后跳,皮靴边缘被水手扫中,瞬间腐蚀发黑。
沈照探阴棒横扫,麻绳缠棒,一击破水。人脸溃散,却凝成霜花,浮在半空,眉心一点红痕,位置与闻人烬耳后朱砂痣分毫不差。
“它认得你。”沈照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认得它。”闻人烬从粉盒里倒出更多糯米,混着朱砂抓在手里,咬开酒瓶盖,烈酒浇下,调成糊状,“但它惹错人了。”
她蹲下,手指蘸符浆,在地面疾书。符成刹那,火光自符线燃起,顺着黑水烧过去。火焰所过,黑水蒸发,地面露出深坑,坑底堆叠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每只铃身刻着火鸦徽,铃舌皆为骨制,像是用指骨磨成。
“这是什么?”闻人烬盯着铃阵,“我家徽号,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陈九黎蹲在坑边,伸手探了探,铃铛没动,可掌心却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戳。
“赶尸铃。”他低声说。
“什么?”
“不是普通的铃。”他抬头,“是三十年前,真武荡魔祖师封十八凶棺用的镇魂铃。九百只,一只都不能少。”
闻人烬冷笑:“你爸又在酒后吹牛?”
“不是吹牛。”他盯着坑底,“是提醒。他每晚讲那故事,不是为了哄我睡觉,是为了让我记住——这些铃,一旦聚齐,棺就开了。”
沈照忽然单膝跪地,探阴棒插进坑沿,左手按住眼罩。她整个人僵住,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原地。
“怎么了?”陈九黎伸手扶她。
“它在看。”她声音发颤,“用我的眼睛……在看下面。”
“谁?”
“那些棺里的东西。”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探阴棒上,棒身瞬间结霜,“它们知道我来了。它们等了三十年。”
陈九黎一把将她拽离坑边,沈照后退两步,探阴棒落地,霜纹顺着棒身蔓延,在地面自动排列成半道符文,与坑底某只铃铛上的刻痕严丝合缝。
“补全了。”他盯着那道符,“这阵,缺一个通幽体当引子。你爸办那场法事,不是还愿,是催阵——拿家族血脉当柴火,烧出一条通路。”
“所以姑姑……”闻人烬声音发抖,“她也是祭品?”
“她是第一个。”沈照抹去嘴角血迹,“十八具尸体,全穿着同款礼服,手抓一根绳。那是‘连魂索’,一人死,十八人不得散。她不是失踪,是被献祭了,用来养这口井。”
陈九黎站起身,拍了拍手:“现在问题来了——谁有本事动闻人家的玉佩,还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埋进井里?”
“我父亲。”闻人烬低着头,“只有他能进祠堂,只有他能碰族谱和信物。”
“但他没这个胆。”陈九黎摇头,“动家族信物,等于是动祖宗根基,稍有差池,反噬当场。除非……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谁?”
“一个让他觉得‘不这么做,家族就完了’的人。”他盯着玉佩,“一个能让他相信,献祭亲人,是在‘救’他们的人。”
沈照忽然抬手:“别说了。”
她探阴棒一横,指向坑底。
“它动了。”
话音未落,铃阵震动,低频嗡鸣扩散,三人耳膜刺痛。陈九黎左眼金纹自动浮现,眼前闪现幻象:黑衣人列队,手持铃铛,牵引棺木入井。棺盖刻着火鸦徽,每走一步,铃响一声,声声入魂。
他抬手,银针刺耳后风池穴,幻象破碎,冷汗涔涔。
“这不是普通铃。”他喘着气,“是赶尸铃。真武荡魔祖师用九百只镇十八凶棺,缺一只,棺不开。”
闻人烬盯着坑底:“现在有多少?”
他粗略一数,已逾八百。
“只差百铃。”他说,“阵成之日,棺开之时。”
沈照忽然弯腰,探阴棒插入地面,通幽之力灌入。地脉震动,黑水再度涌出,却不再凝聚人脸,而是缓缓浮现出十八道模糊身影,皆穿礼服,手抓绳索,面容扭曲,口型开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它们在等。”沈照说。
“等什么?”
“等最后一个。”她指向闻人烬,“等她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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