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迢呆呆地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光怪陆离。
这,真的是自己小时候经历的吗?
可明明,自己后背和大腿内侧又确实有很多疤痕,洗澡的时候摸着那些疤痕,还以为是自己小时候太过调皮导致的......
身体却好似被唤醒了记忆般,丝丝缕缕的疼意慢慢蔓延至全身,似乎是印证苏嬷嬷和青黛说的话。
她原本安排的是青黛和嬷嬷将紫燕她们做的恶事抖出来......
却原来,人还可以这般恶吗?
老夫人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微微颤颤地站起来,将小小的人儿轻轻抱住,生怕碰疼了她。因为喉咙酸痛地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喘息着呼气。
苏嬷嬷和青黛虽然没有明说是谁指使的,答案却是显而易见。
一个孩子,从小养在江府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到还不会说利索的话......
能的罪得了谁?
又有谁能在江州手眼通天?
唯一能这样做,且会这样做的不过就是这江府后院的掌家夫人罢了!
那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以为娘家的事情正焦头烂额......
吴氏早已管家,她为了表示无意管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将掌家权给了吴氏后就不曾再多管这些事情了。
她万没想到竟是放虎归山,纵得吴氏母女做成此等恶事!
或许是有些苗头的,但是她瞧着那吴氏两人表面做的还算过得去,哪知道暗地里竟然......
怪不得有一段时间下人总是来报,呦呦生病发热......若是呦呦就这样夭折了......
迟来的悔恨,几乎要将她凌迟。
她都不敢想,当时她的小孙女该有多痛,多害怕......不敢相信,这事情今日若是没有说出来,岂不是永远都没人知道了?!
老夫人瞧着那几个被打得半死的刁奴,犹不解气,心中的火反而越烧越旺!
“给我就地打死清月院的那几个贱人,狠狠地打。集中全府的下人过来观刑,尤其是,春江院和蕙兰院的,前院的也一并过来,一个不漏。”
“告诉老爷,他胆敢包庇求情,老婆子和他这般的畜生,恩断义绝!”
宋嬷嬷应声后就去办了。只是走之前,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紫燕那几个人,她心中又惊又怒!
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幕幕。
小小的人儿,刚刚会走,姿势些许怪异地走向她,被她轻轻抱起的时候,那常常略略扭曲得不对劲的身子......她心中越发地疼痛。
当时还以为是二小姐不乐意她抱,心中还有些不高兴。
却不曾想,那是疼痛得扭曲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刻生啖做下这等恶事的那些人的肉,将其抽筋剥皮!
见事情全被捅了出来,紫燕那几个此刻已经是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了。
她们想要喊冤,却因为嘴里塞着臭抹布,熏得几欲晕死,根本无法出声,只是目光哀求地老夫人,疯狂摇头。
现在,事情败露,铁证如山,无可辩解!
苏嬷嬷恨得上前一脚踹翻紫燕,嘶吼道:“你不承认?!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冤枉你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事情,有一件,算一件,老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点良心罢,你就不怕小姐的母亲在阴曹地府等着找你报仇吗?!”
一句句,一声声,响彻松寿院。
似有一阵阴风吹来,将那些本就心虚的人吓得更是瑟瑟发抖。
犯了错被发卖出去的人,皆万般庆幸自己不曾做过殴打虐待主人的那些事情。他们起码捡回来了一条命啊,看那些个还在被打的奴仆,是逃不过一个死的了。
牙行婆子带着那些没选上的奴仆们在角落里看热闹。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头和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闲聊。
“看见没,我对你们都还算好的了,起码你们懂事听话了就很少打你们了。人家还千金小姐呢,懂事听话又可爱,竟然活得比你们这些个奴隶还惨。”
她看着那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刘嬷嬷,哼笑了一声。
“也亏这些个贱人下得了手啊,那么可爱听话的孩子都忍心这般对待。”
旁边的丫鬟也跟着叹了口气,感慨不已,“可不就是吗?当真是畜生都不如啊。”
院内其他的丫鬟,包括刚被江府主子们选上的奴仆们皆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出声。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二小姐从前是个透明人,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早已不问后院的事情了。
他们或多或少得到暗示或明示,你“不小心”推一下,我“不小心”撞一下,嘴上当对方是主子,可雪上加霜的事情可没少做......
不一会,宋嬷嬷就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大帮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虚,恐慌。
没做坏事,心虚什么?
见状,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听好了,若是谁有伤害过二小姐的,欺辱二小姐的,立刻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量行而罚。彼此间,可以相互举报。若为属实,可减罚,若有隐瞒者,双倍处罚,打死的扔乱葬岗,没死的发卖!”
老夫人的声音此刻,已然充满了杀意。
“宋嬷嬷,这事,你就在我这松寿院办!另外,苏嬷嬷和青黛协助你,你要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谁参与了,谁是主谋,一个都不要放过!”
宋嬷嬷应声后,点了几个绝对没问题的心腹婆子,就去审了。
吩咐完这些,老夫人才低头看向怀中安静的小姑娘,心中越发地疼痛,轻声哄道:“乖呦呦,回去先睡会,祖母帮你讨回公道,别怕。”
半响,小姑娘闷闷的声音隔着衣物传了出来,“有祖母在,呦呦不怕。”
顿了顿,小姑娘的声音越发低落:“其实,呦呦都不记得了。祖母别伤心,要保重身体。”
听着这软软的声音,想到她经历过什么,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人疼。
可是,在真正疼惜你的人的面前,懂事往往比哭闹更让人心碎。
老夫人宁愿她哭着喊着,让人知道她有多疼,多怕......起码让她知道,让她能帮她做点什么。
最终,老夫人颤抖着手,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小姑娘瘦弱的背后,却又不敢再碰了,只朝旁边站着的阿水阿溪招了招手。
阿水拉着阿溪来到跟前,低着头恭敬行礼。
老夫人冷冷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才冷冷地警告:“你们将小姐好生送回清乐院,照顾好她,不然......等青黛回去后替你们后,你们再来观刑。”
两人低着头行礼应是,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中,小心翼翼地地扶着江迢迢离开。
老夫人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江芸想起之前佛堂的约定,心中也是一酸,扶住仿佛一时间苍老了许多的老夫人,轻声劝道:“母亲千万要保重身体,呦呦还小,还需要你的庇护才能成长。”
“不说别的,若是母亲因此有什么不舒服,呦呦定会心疼,责怪自己的。”
老夫人眼珠子这才动了动,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自小就这般懂事乖巧,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怪自己。可,最对不起她的人,是我们才是......”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江芸的手,叹道:“老婆子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到了院门。
正是去而复返的江幼兰。
她踏进松寿院,扫了一眼院中的情形,冷笑连连。
“哟,祖母这怎地一会不见,就这般的热闹。祖母这是做什么?”
言行举止间不见丝毫对长辈的恭敬。
老夫人冷冷地盯着她,直到看得她背后冒出了冷汗,才咬牙切齿地笑道:“好得很,我还没算账算到你头上呢,你就急着跳出来了。”
见老夫人态度这般,江幼兰皱了皱眉头。
她转头,环视一圈,正在用刑的人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轻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祖母这是要打杀我的陪嫁丫鬟和我母亲的忠仆吗?”
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压着怒火哼了一声。
“犯了大错的奴才自然是要打杀掉,要不然岂不是反了天了?若是担心陪嫁丫鬟的事情,那你且放心,我自会为你挑选更好的陪嫁丫鬟,不必为这些个畜生求情。”
江幼兰暗恨,谁要你这个老太婆塞进来的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人都是用来跟她抢世子的!
当真是够恶心人的。
之前安插了三个过来,现在还要打杀她的心腹,换老太婆的人上来。
她气昏了头,声音越发的尖锐。
“祖母动不动就说我和母亲的人是畜生,动不动就要打杀掉。我知道祖母一直都不喜我们母女,动不了我们,就拿奴仆开刀。”
“动不动就是打死了事,敢问祖母她们做了什么?让祖母如此痛下杀手?难道就是因为对我们母女忠心耿耿吗?”
老夫人越发觉得这个孙女真的是年纪小小就恶毒,还蠢!
连她母亲都知道见机行事,消停一段时间。
她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出来作死,挑战她的底线!
老夫人气极反笑,“你还以为我动不了你?呵,最跑不掉的就是你!别以为订了门面上好看的亲事,我就没办法拿你怎么办!”
“往日那些个小打小闹的我也忍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敢残害自家姐妹,其他人动不了你,我却最是能动得了你。”
“来人,家法伺候!”
江幼兰看着往她走来的五大三粗的婆子,叫骂道:“你个老八婆,竟然敢这般对我!我马上就是世子夫人了!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伯府,还有外祖母和舅舅,你就不怕他们告到圣上那吗?!”
老夫人再次气笑了,盯着她那张张牙舞爪的脸,狠声道:“残害姐妹,不敬尊长,罪加一等,铁证如山,说破天也是我有理。”
“别总拿你那破伯府来压我,以前是我懒得跟你和吴氏计较,可不代表我不能计较!”
“老婆子我当年硬刚侯府都不怕,还怕你那小小的伯府?!且还是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我有甚好怕的?!别说当今圣上,就连前朝的圣上我都见过好几次。”
“你母亲是什么,见过圣上吗?在这跟我扯这些?”
“还有你那畜生不如的母亲,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跟人学,骨子里也还是畜生,别以为她做的腌臜事都当别人不知道!你母亲来了,我也照样收拾!”
江芸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江大小姐怎地这般的真是不会看人脸色,一点她母亲的奸诈都没学到。
明明知道母亲现在正大发雷霆,整顿下人。
整顿完就轮到她吴氏母女了,不安安分分在自己院子待着,还出来特意撞老夫人枪口上。
这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吗?
说话间,已经有婆子请出了家法,也有婆子按住了不断挣扎辱骂老夫人的江幼兰。
角落里的小丫鬟有些惴惴不安,见事情闹成这样,便想偷偷地溜出去找救兵。却不曾想,再次被院门口守着的粗使婆子拦下来了。
冷眼瞧着面前的闹剧,阿青只觉得荒唐。
任凭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名声极好的江府,内里居然是这样的恶臭不堪。
家法是一条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的紫檀木棍子,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江家的家法规矩。
黝黑的棍子让人看的胆颤心惊。
江幼兰看着五大三粗的婆子拿着那条棍子朝她走过来,吓得大喊大叫。
“你想干什么!你怎么敢!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啊,你现在为了江迢迢那个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孽种打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老夫人脸色大变,呵斥道,“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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