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大夫一愣,想起当年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助他一家逃出长安那是非之地的师弟,顿时眼睛有些一酸。
苍老的声音有些发颤,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反而是问起一个人。
“他,还好吗?”
“好,好着呢,一天天的在我那宸王府吃香喝辣的,能不好吗?”
薛南岑见江迢迢似乎是吃完了,又再次递过去一块牡丹酥,漫不经心地回答。
许弦月瞧着那不给空隙地密集投喂,有些无奈。
显然这人不明白投喂的技巧,这般怎么能行!
瞧着江迢迢那还没嚼完就被再次塞满的嘴,有些想要出声,却瞧见那矜贵少年挑衅般地看了一眼她,颇为莫名其妙。
“那就好,那就好!”
许老大夫一时间心湖激荡难平,又甚是欣慰。
闻言,宸王没吭声。
许久,许老爷子迟疑地开口。
“只是,殿下,我并不能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你出生之时,我就......虽不知现如今身体如何,只是,若有些许好转,只怕我的把握也不大......”
“明白,你只管尽人事听天命就得。无论成不成,愿不愿治我,看在母后的份上, 我皆不会怪罪,且自有法子护你全家周全。”
“现在本王没两年可活了,倒是无所谓。倒是,最近京中可不少人正找你,想要了你全家性命,好让我顺利不治身亡呢,且要如何,你自个好好想想罢。”
薛南岑瞥了一眼旁边那屏住呼吸,略显紧张的小脸,嘲讽一笑。
许老大夫和许弦月皆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后背被冷汗浸湿。
没想到,早早避开是非之地,是非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他们,没得选择了。
老爷子思索许久,苦笑一声,终究是下定决心,向那老神在在的少年行礼作揖。
“但凭殿下吩咐,许家无敢不从。”
许弦月也立时跟着行礼作揖,“但凭殿下吩咐。”
薛南岑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危险地眯起双眸,瞧着缓慢咀嚼的江迢迢,声音里满是嫌弃。
“怎地一口糕点都要咀嚼这般久,真是比只猫胃口还小。”
???
你喂猪呢?
故意放慢咀嚼速度的江迢迢实在忍不住,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不会喂不要勉强啊!
没见她都嚼不过来了吗?!
真牛耕地都没她这般累!
为了不想让她说话,就拼命塞东西,至于这样么?!
已得到允许的许老大夫此时已经开始给薛南岑诊脉了。听见两人动静,不由看了一眼自家小徒儿,也是忍不住一笑。
事情达成一致,屋内气氛轻松不少。
许弦月也是心头一松,见自家爷爷正在诊脉,她也识趣不打扰,默默走到江迢迢旁边,却还未做什么呢,就被那少年护食般地瞪了一眼。
许弦月更觉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终究是不敢做什么,默默站在旁边。
见她识趣,薛南岑才收回冷冷的目光。
“如何如何?”
紧张地瞧着许老爷子诊脉诊了许久的小德子有些着急出声。
“殿下这些年保养的好,加上抑制毒性的方法有效,身子 略有好转。”
说着,他顿了顿,“只是,毕竟只是治标。想必是师弟不敢多做什么,只是稍加抑制罢,现在的话,我也并无万全的法子,只又略略两成的把握。”
许老爷子略一叹气,看着面前酷似那足智多谋却早已逝去的先皇后的面容,想起以往先皇后的多番照料与恩德,也是略感遗憾。
旁观许久的许弦月一愣,竟是爷爷也无能为力,只有这番把握吗?
想起以前爷爷出手,从无失败的......
到底是怎样的毒?
她忍不住暗暗心惊......
江迢迢闻言,却是认真地看向许老爷子,语气坚定,“师父一定可以,我相信师父。”
许老爷子瞧她这般认真坚定的模样,也是心头微暖。
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无甚在意的薛南岑闻言,捏了捏那小姑娘红润了些许的脸颊,忍住心中的暗爽,嘴角微翘道:“就这般希望爷活吗?”
“......”
小姑娘被捏得生疼,无语望天。
这人老是能把她的话歪到别的地方去!
瞧见她这般神情,宸王殿下竟然也不恼,好心情地转头看向许老大夫,声音含笑道:“不急,慢慢来吧。反正还有两三年,你和你那师弟慢慢琢磨就是。”
许老爷子低声应是。
还未来得及多想,他就又听闻薛南岑出声了。
“对了,你不是明天有收徒宴吗?给我也来份请帖。我去讨杯酒喝,沾沾咱们呦呦的喜气去。”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咱们呦呦?
怎么几个字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连起来就不太懂了?
呦呦到底和这位是什么关系,怎地如此亲密!
但单单看呦呦的反应和态度,倒也不像是那般的好关系啊?
两人自是应下。
见他无别的吩咐,许老爷子这才又试探性问道:“不知殿下对我们有何安排。”
“自然是跟我进京咯。”
薛南岑满意地看着再次被自己捏出印子的小脸,漫不经心地回答。
许老爷子一愣,虽然是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意料之外,低声应是。
时间接近正午,馆内的人越发地少了。
原本就打算今日只开半日的许家医馆准备打烊,给医馆的人都放假。
加上明日一日,许家医馆的药童和大夫都喜提一日半的假期。
江迢迢也被薛南岑带走了。
相对于其他人的快活,喜事的主角许家此刻,却是人人都心事重重。
难得的 ,许家主子们,除却许三老爷在隔壁州府还未赶回来外,连坐完月子的三夫人都惊动了,集中在许老爷子的大书房中。
知道有大事发生,大家都屏息静气,等候吩咐。
连一向闹腾的几个许家小辈都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家父母身边,不再闹腾。
许老爷子微微肃着脸,声音低沉。
“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们许家曾经的来历。”
“曾经作为长安医学三巨头之一的许家,因为当年先皇后之事,急流勇退。得人相助才安然无恙地离开长安,隐姓埋名在此。原本,以为是会长久这般安宁下去。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
闻言,许家众人一惊,小辈们虽然朦朦胧胧,但也不曾开口打扰。
许老爷子叹了口气,“现如今,许家已然是被盯上了,想必,你们几个也有所察觉。近几个月来,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在许家周围徘徊。”
许家两个老爷自然是知道此事,当下便纷纷颔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许家小子们今日听呦呦说的,想必也有些许感悟。且我们身怀绝技,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是万劫不复。”
许家几个小辈们一听,皆是悚然,颇有些暗恨自己明白得如此之晚。
“当年我们许家能这般安然无恙出长安,得以保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先皇后在其中操作。如今,她的孩子,有求于我们,我们必然不能坐视不管。且,那孩子也是个有心有情有义之人,答应不论如何护我许家周全。”
“就算这次我们拒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最后只怕也是免不了走这一趟。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决定了答应宸王的请求。”
“既是报恩,也是为我许家求一个庇护。只求,我许家诸人能平安。”
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回响。
许家其他人皆有些眼眶微红。
老爷子的庇护之心,他们怎么不知?
为了求一个他们安康存活的容身之地,老爷子这些年来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小心筹谋,他们都看在眼中......
“爷爷,听你的!我们共进退!”
许弦月坚定不移地看着许老爷子,笑道。
“父亲(祖父)如何安排,我们都支持。”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老爷子欣慰地瞧着这些儿孙,连声道好,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宸王是不可能在此长久停留的,就算是他乐意,估计天下最尊贵的那两人也不乐意。”
“听宸王的意思是,安排我们一同回长安。只是,毕竟是用心在此经营了良久才有此等光景,竟然有些不愿舍去。但光将许家留在这里,我独自跟着上京又不放心。”
许大老爷略略一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应声附和。
“父亲说的是,宸王作为先皇后的孩子,除却病体外,其他可算是最合适的那个位置的人选......除却皇帝和太后外,只怕是无人不想致其于死地。”
“而能医治他身子的医者寥寥无几。身怀绝技的许家,自然是最佳的下手对象。无论答应还是不答应,以那些人心狠手辣的地步,只怕会想办法将所有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若是分散开来,就算是宸王有通天之能、身边能人居多,只怕是难顾两头周全。”
“是以,我想将许家一个不落地带回长安。”许老爷子颔首道。
“只是,若回到长安,只怕是危险重重。毕竟长安的水一向那么深,又是权力的中心,行差踏错,只怕是......虽然宸王保证护住许家,但也不是免死金牌,所以我们回去一定要好万全准备!”
许二老爷神色越发凝重地说完,思索了一会,又接着安排。
“老大老二,你们负责将这些年的产业和布置分两部分,一部分移入长安,一部分放入各地,狡兔尚且有三窟,我们要有备无患。切记留心,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处理长安以及这里的人情往来,内务、安置等诸多事务,为回长安做好准备。”
“另外,擦亮眼睛,挑选忠诚有能为,且又机灵之人,带回长安。你们皆是出身将门之家,能力自然是不俗,为安全起见,多训练一些贴身护卫,安排在各主子身旁以及府中。”
“无论怎样,一定要,万无一失,起码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要留得住命在。”
许家两位当家老爷夫人,蓦地想起十几年前让他们离京的事情,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皆神色凝重地颔首应是。
瞧着小辈们各个满脸跃跃欲试,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似乎是等候分配任务。
老爷子一时间啼笑皆非,“小辈们,也不可松懈,除了日常学医之外,自去学自保之技。此外,这件事也不要外传。对外宣称许家医馆已经发展甚好,想要进长安,进一步发展,扩展产业之类的。”
小辈们自是纷纷应下。
“另外,殿下那边,估计是对许家另有安排。老三那边让他抓紧时间回来,手中的事情暂暂搁置,为进京做准备。等老三回来后,让他隐蔽些,专门负责跟殿下的人接触。”
等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许弦月这才出声提醒。
“母亲,明日的拜师宴,殿下要参加,记得给殿下准备请柬,说是今晚会派人过来取的。”
“还是弦月心细。老大媳妇记得准备。”许老爷子赞许地看了一眼弦月,笑着安抚众人紧绷的心情,“明天是拜师宴,大家且精神些,办好这个宴会。”
商量完毕,众人各司其职,面上敲锣打鼓,准备收徒宴,暗下却也紧密行事。
许家人除却小辈外,各主子书房亮至天明,心腹进进出出,自是不提。
翌日,天光大亮,许家早已经是热闹非凡。
简约大气的府邸中,下人们鱼贯而行,忙中有序。
上门的宾客络绎不绝,豪华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入许家。
仔细一瞧,竟然是青州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还有些是邻边的州府的。
已经到了许家的客人们相视一眼,相互颔首行礼,内心皆是暗自惊讶。
万万没想到对方也曾受到过许家人恩惠!
众人皆有些心惊,对许家也越发敬重。
拂胸轻粉絮,暖手小香囊。
一位大约是八九岁左右,灵巧可爱的小姑娘灵巧地从马车上跳下,身前挂着一只鎏金双蛾团花纹银香囊,颇为活泼可爱。
她满脸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穿着隆重又喜庆,满脸笑容的老夫人进来。
众人见此,皆有些许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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