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斜斜地落在客厅地毯上。
温阮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本翻得卷边的心理测试书。
书是闺蜜林晓上次来留下的，封面印着 “趣味心理小测试，读懂身边人”，当时她只觉得幼稚，现在却指尖发烫 —— 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 “新策略”。
沈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安全顾问的合同，笔尖在条款上轻轻划着。
军绿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他偶尔抬眼，会看到温阮盯着书页发呆，像只在琢磨怎么偷吃鱼干的猫。
“在看什么？”
沈屹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他放下合同，目光落在那本心理测试书上，嘴角勾了点浅淡的弧度 —— 上次林晓留下这本书时，温阮还吐槽 “都是骗人的”。
温阮赶紧把书举起来，假装漫不经心：“没什么，就是觉得无聊，翻翻看。”
她翻到折角的那一页，指尖在 “基础性格测试” 几个字上顿了顿，“反正你也没事，一起做呗？就当…… 就当打发时间。”
沈屹挑了挑眉，没拒绝。
他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姿态放松：“行，你问。”
温阮清了清嗓子，捏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第一题，如果你累了一天，回家最想做什么？A. 泡杯茶看风景；b. 直接躺下睡觉；c. 做点喜欢的事放松。”
她盯着沈屹的手，看他会不会像上次模拟时那样，有细微的紧绷。
沈屹想都没想：“A。”
他指了指阳台的方向，“像现在这样，晒晒太阳，看看薄荷，就挺放松。”
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指尖甚至还轻轻敲了敲沙发扶手，节奏平稳。
温阮 “哦” 了一声，在书上画了个 A。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她又翻了一页：“第二题，你喜欢哪种天气？A. 晴天；b. 阴天；c. 雨天。”
这话问出口时，她心跳快了半拍 —— 上次雷暴夜的画面又冒出来，她刻意避开 “雷雨天”，只说 “雨天”。
沈屹的指尖顿了顿。
不是发颤，是轻轻停在沙发扶手上，几秒钟后才开口：“A。”
他抬眼看向温阮，眼神没什么波澜，“晴天晒被子，薄荷也长得快。”
还是没提 “雨天”，却也没露出破绽。
温阮的心里有点发闷，却没停下：“第三题，如果让你选一种植物放在家里，你会选？A. 薄荷；b. 玫瑰；c. 绿萝。”
这题是她故意选的，阳台的薄荷是他们之间的小联结，她想看看他会不会提那盆薄荷。
“A。”
沈屹的回答很干脆，甚至还笑了笑，“薄荷好养，还能泡水喝。你上次不是说，煮面时放两片提味吗？”
他记得她随口说的话，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可这温柔像层纱，遮住了她想探的东西。
温阮咬了咬唇，终于翻到那页折了三道角的题。
指尖在 “恐惧测试” 四个字上蹭了蹭，她深吸一口气：“最后一题，如果必须面对一件最害怕的事，你会怎么做？A. 立刻面对；b. 找朋友帮忙；c. 先准备好再面对。”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沈屹的手 —— 那只正握着茶杯的手，杯口还留着那圈深深的牙印。
沈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拿起茶杯，喝了口温水。
杯沿碰到嘴唇时，温阮看到他的手指轻轻收紧了 —— 指节慢慢泛白，连杯壁上的牙印都被他的指尖遮住了大半。
“c。”
沈屹放下茶杯，声音和平常一样平静，“做事得有准备，不然容易慌。”
他说得有理有据，像在分析安全案例，可那只收紧的手，却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 就像雷暴夜，他攥着栏杆时的样子。
温阮没戳破。
她低下头，假装认真看测试结果，指尖在 “恐惧测试解析” 那栏慢慢划着。
阳光落在书页上，字里行间的 “隐藏恐惧”“刻意伪装” 像小锤子，轻轻敲着她的心。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状似无意地晃了晃书：“结果出来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屹的眼睛上，一字一句地说：“结果说，你内心深处有件非常后悔的事。”
话音刚落，沈屹的眼神瞬间沉了。
刚才还带着点笑意的目光，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瞬间没了温度。
他握着茶杯的手又紧了紧，指节泛白得更明显，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 那是一种被戳中痛处的、下意识的反应。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静了。
阳台的薄荷被风吹得轻轻晃，叶片摩擦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温阮看着沈屹沉下来的眼神，心里既有点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心疼 —— 她好像真的戳中了他藏得最深的事。
沈屹没说话。
他只是盯着茶杯里的温水，水面映出他模糊的影子，像他藏在心里的秘密，看不清，却能感觉到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很多：“这种测试，看看就好。”
温阮没再追问。
她把书合上，放在地毯上。
指尖碰到书脊的温度，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又暖又沉 —— 她知道，自己离沈屹的过去，又近了一步。
可那步近的距离里，藏着的不是答案，是他没说出口的后悔，和不敢触碰的过往。
沈屹拿起沙发上的合同，却没再看。
他的目光落在阳台的薄荷上，眼神依旧沉着，像在想什么很远的事。
温阮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那本心理测试书或许没骗人 —— 他心里真的有件后悔的事，一件让他连听到都要沉下眼神的事。
只是，她还不知道，那件事到底和雷暴有关，还是和那个叫 “阿哲” 的队友有关。
她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沈屹才会愿意把这件后悔的事，慢慢说给她听。
阳台的风又吹进来，带着薄荷的清香，却没吹散客厅里的沉重 —— 那道关于 “后悔” 的影子，悄悄落在了两人之间，等着被慢慢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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