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的阳光透过侯府的朱红廊柱,在青石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
风卷着院角的梧桐叶,轻轻落在柴房的窗台上,带着几分初秋的凉意。
沈玥正坐在稻草堆上,给怀里的绒绒梳理毛发。
小家伙刚吃完一根胡萝卜,正舒服地眯着眼睛,红宝石似的眼珠偶尔睁开一条缝,看一眼蹲在旁边的雪影 —— 自从绒绒留下后,这一猫一兔倒成了奇怪的伙伴,雪影不仅不欺负它,还会帮它赶走靠近的麻雀。
沈玥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襦裙,但她并不在意 —— 空间里有暖和的现代衣物,只是在侯府太过招摇,她暂时不想暴露。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丫鬟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声粗气的喊话:“沈小姐,夫人让你去前院领东西!”
是柳氏身边的粗使丫鬟,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连门都没敲。
沈玥皱了皱眉,将绒绒放进稻草堆里,又摸了摸雪影的头:“我去去就回,你们乖乖待着。”
雪影 “喵” 了一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叮嘱她小心。
沈玥跟着丫鬟走到前院正厅,柳氏正坐在主位上喝茶,沈婉清站在她身边,穿着一身藕荷色罗裙,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头上还插着一支新得的珍珠簪子,看起来珠光宝气。
“娘,你找我?”
沈玥走到厅中央,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讨好。
柳氏放下茶杯,指了指旁边椅子上的一个包袱:“下周宫里有宫宴,邀请侯府女眷参加。这是婉清以前穿旧的湖蓝色衣裙,你拿去改改穿吧 —— 总不能让你穿着那身灰布裙子去,丢了侯府的脸。”
沈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包袱是普通的青布材质,打开后,一件半旧的湖蓝色杭绸衣裙露了出来。
衣裙的领口绣着几朵褪色的兰花,裙摆处还有一道不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然是沈婉清穿腻了、不想再要的旧物。
她心里冷笑 —— 柳氏宁可给她旧衣裙,也不愿给她新做一件,说到底,还是没把她当亲生女儿。
但宫宴…… 沈玥的眼睛亮了亮。
她正好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皇室是什么样子,或许还能找到离开侯府的机会。
“多谢母亲。”
沈玥没有推辞,拿起包袱就准备走。
“等等。”
沈婉清突然开口,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姐姐,这衣裙的腰围可能有点大,你要是不会改,可以让我的侍女春桃帮你改 —— 她的针线活还算不错。”
沈玥看了她一眼,从原主的记忆里,春桃是沈婉清最得力的侍女,手脚勤快,却也最会帮沈婉清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用了,我自己会改。”
沈玥直接拒绝,抱着包袱转身就走,没有给沈婉清再开口的机会。
回到柴房,沈玥将湖蓝色衣裙展开铺在石头桌上。
衣裙的材质确实不错,是上好的杭绸,只是款式有些过时,领口的兰花也褪色严重。但只要稍微修改一下,收紧腰围,再用空间里的丝线补一下磨损的裙摆,倒也能穿。
她正想着修改的细节,雪影突然凑了过来,用爪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眼神警惕地盯着柴房门口。
“怎么了?”
沈玥立刻反应过来 —— 雪影的警惕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她迅速将衣裙挂在柴房的木杆上,又把绒绒抱进稻草堆里藏好,然后跟着雪影躲到柴房内侧的稻草堆后面,屏住呼吸。
没过多久,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丫鬟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 正是沈婉清的侍女春桃。
春桃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剪刀,还有一个装着墨汁的小瓷瓶。
她左右看了看,见柴房里没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快步走到木杆前,盯着那件湖蓝色衣裙。
“哼,小姐说了,绝不能让你穿着体面的衣服去宫宴!”
春桃低声嘀咕着,拿起剪刀,对着衣裙的左袖 “咔嚓” 就是一剪 —— 好好的杭绸袖子,瞬间被剪破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衬布。
她还不满足,又打开墨汁瓶,将黑色的墨汁狠狠泼在衣裙的裙摆上 —— 原本半旧的湖蓝色衣裙,瞬间多了一大片丑陋的墨渍,看起来又脏又破,根本没法再穿。
躲在稻草堆后的沈玥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 她果然没猜错,沈婉清没安好心,竟然故意让春桃来毁她的衣裙!
雪影在她身边,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凶狠的 “呜呜” 声,爪子微微抬起,像是随时准备扑出去。
沈玥立刻按住它的头,用眼神示意它不要冲动 —— 现在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还会让春桃倒打一耙,说她欺负丫鬟。
春桃毁完衣裙,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再也没法补救,才得意地收起剪刀和墨汁瓶,轻轻带上门,快步离开了柴房。
沈玥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才从稻草堆后走出来,看着那件被毁掉的衣裙,眼神冷得像冰。
雪影走到她身边,用头轻轻蹭她的腿,像是在安慰她。
绒绒也从稻草堆里钻出来,用小脑袋碰了碰她的手,发出怯生生的 “咕咕” 声。
“我没事。”
沈玥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它们的头,“沈婉清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没法去宫宴,她太天真了。”
她看着那件被毁的衣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沈婉清越是不让她去,她偏要去,还要穿着比沈婉清更体面的衣服,让她在宫宴上丢尽脸面!
而另一边,春桃快步跑回沈婉清的院落。
沈婉清的院落精致奢华,院中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边种着几株荷花,虽然已经过了花期,却依旧绿意盎然。
她正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让另一个丫鬟给她梳理头发,准备试穿新做的宫宴衣裙。
“小姐,小姐,我回来了!”
春桃冲进房间,脸上满是邀功的笑容。
沈婉清停下动作,转过头,语气带着期待:“怎么样?都弄好了?”
“都弄好了!”
春桃用力点头,“我把那衣裙的袖子剪破了,还泼了墨汁,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补救了 —— 她肯定没法去宫宴了!”
沈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眼神里满是恶毒:“做得好。最好让她一辈子待在柴房里,永远别想出来丢人现眼!”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再去盯着点,别让她耍什么花样。要是她敢找娘告状,你就说她自己不小心弄坏了衣裙,还想赖在我头上。”
“放心吧小姐,奴婢知道怎么做!” 春桃谄媚地笑着,退了出去。
沈婉清重新转向梳妆台,看着铜镜里自己精致的面容,心里得意极了 —— 她绝不能让沈玥抢了她的风头,宫宴上,她要做最耀眼的侯府千金,让所有人都称赞她的美貌和才情。
却不知,此刻的柴房里,沈玥正从空间里取出一件崭新的月白色长裙 —— 这是她昨晚整理空间时发现的,裙子的材质是轻薄的雪纺,款式简约却不失精致,还有一条配套的珍珠项链。
她拿着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好。
“沈婉清,宫宴上,我们等着瞧。”
沈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坚定,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雪影蹲在她脚边,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喵” 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赞同。
绒绒也从稻草堆里跳出来,蹭了蹭她的裙摆,像是在为她加油。
夜色渐渐降临,柴房里的灯光虽然微弱,却照亮了沈玥眼中的光芒 —— 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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