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纸上的圆，江慧慧只觉得四周突然变得阴森起来，这种感觉与之前她们召唤出笔仙时一模一样。
鬼来了，但一向胆小的她，却没有任何恐惧，脸上反倒出现一抹笑容。
笔仙来了，她的愿望应该马上就能实现了。
毕竟，那个笔仙说，凡有所求，必有所应。
不对，她还没有确认，这个笔仙是否就是那天她和江慧慧召唤出来的
她急忙询问，“笔仙，我们，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她的话刚说完，就感到有种力量在移动笔杆，笔尖在纸上留下痕迹，是一个“勾”。
江慧慧松了一口气，果然是那天见到的笔仙。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又迟疑了。
等价交换，她让笔仙杀人，那她也会没命。
但也只是片刻的犹豫，毕竟，在召唤笔仙之前，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笔仙，我想求您，做一件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微弱的目光却无比坚毅，“我想杀一个人。
可以吗？”
这句话说出来，她只觉得四周变得更加阴森了。
风变得更大，吹动着地上的纸张。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急忙用另外一只手，按住被风吹起的纸张。
紧张不安的等待着笔仙的回复。
许愿者是人，会有道德观念。
但林垣已经是鬼，几个月了，身为人的那一面早已经变得十分淡薄。
别说道德，他连感情也不剩下多少了。
他不会在乎善恶，不会在乎世俗的伦理。
不管人们向他许任何的愿，只要能够付出足够的愿力，有求必应。
这是一个交易，他只负责完成，所有后果由许愿者自己承担。
所以，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有负担。
笔尖迅速在纸上移动，很快，纸上出现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凡有所求，必有所应。”
江慧慧顿时激动起来，上一次，笔仙也是这样说的。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的请求是杀人，笔仙不会同意呢。
现在看来，笔仙是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笔仙能够出手，那就更好了，至少她不会成为杀人犯，父母也不会因为有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从此抬不起头。
“那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他杀了我弟弟，但因为年龄的原因，他并没有坐牢。
现在，他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他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报应，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不配活着。
我希望，您能杀死他！”
江慧慧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笔仙，您杀死他，应该也是做好事了。”
对于鬼来说，就不应该干涉人间的事情。
这和事情是正义还是邪恶没有任何关系。
鬼只要插手任何人间的事情，就会被业力缠身。
这是世界的规则。
正义、邪恶，只是人们的定义，对于人类社会以外的地方，没有任何意义。
但林垣只是让人如愿，他不需要承担业力。
一切后果都是许愿者自己承担的。
他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何人、何地、何时。”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
江慧慧看着那几个字，开始思考起来。
按照笔仙的意思，她可以决定李新什么时候死，死在哪里。
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既然要报仇，那就越快越好，至于地点，在哪里无所谓，但最好她能够亲眼看到对方的死亡。
她一向胆小，本是不敢看死人的，但如果死的是仇人，是杀死她弟弟的凶手，她绝不会怕。
“我要杀的人叫李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见到的李新的样子。
“他原名叫做李星宇，杀死我弟弟之后，又改名叫李新，现在在一家餐馆打工。
至于时间，我希望是明天上午，最好能让他死在我面前，地点的话，哪里都可以”
江慧慧说完，又急忙问道。
“笔仙，这些信息够吗？是否还需要我提供别的什么东西？”
对林垣来说，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他眼前出现了目标的样子。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他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稍作推演，便已经知道一切。
目标人物的确如江慧慧所说，是杀死她弟弟的凶手。
小小年纪，就如此的邪恶，按照大部分人的是非观，这样的人，的确该死。
但林垣并不在乎这一切。
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善恶，只有等价的交易。
李新做过什么，并不重要，只江慧慧能付得起代价就行。
他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勾，表示已经足够了。
江慧慧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空荡荡的。
她要报仇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笔仙只要同意，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这是一个交易。
她想要杀一个人，她需要为这笔交易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死。
“我需要付出什么？”
林垣很有耐心，有问必答，因为他回答这些问题，也是能够获得愿力的。
虽然很少。
他操控那只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运。”
随后，纸上又写了两个字。
“等价。”
意思很明显，江慧慧需要付出的是与这件事等价的“运”。
“运”是什么，从徐晓楠身上，她也知道了一个大概。
徐晓楠这么短的时间，连续两次进入医院，还丢了那么好的工作，这很难说是巧合。
这应该是丢失“运”的后遗症。
但这也意味着，笔仙并不是直接要她的命。
她需要付出的，是与“杀死李新”等价的运。
“具体是多少呢？可以告诉我吗？”
“11。”
看着这个数字，江慧慧也猜得到，这应该意味着，她会失去11个单位的运。
但具体是多少，因为没有对比，她还是不清楚。
江慧慧又问道，“愿望实现之后，我会死吗？”
纸上又出现了几个字，“不一定！”
这是一个涉及未来的问题，需要消耗愿力，推测未来。
虽然很大概率，江慧慧会死。
但是要没有看到未来，林垣也不会随便回答。
“我明白了。”
不确定，至少就还有一丝希望。
现在，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她也没什么要问的了。
“笔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希望，李新会死。
请您一定帮我实现愿望！”
“交易达成！”
林垣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
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女生的愿力，足够完成这件事。
现在，他就用这些愿力，为李新安排一个未来。
那个未来就是，李新死于明天上午。
这件事，一共消耗了10点愿力，都是由江慧慧的运转化来的。
但完成这件事之后，江慧慧必须要还愿。
林垣会获得1点愿力，也是由江慧慧的运转化的。
也就是说，江慧慧总共会失去11点运。
如果是林垣自己直接杀人的话，肯定是不需要消耗那么多愿力。
这些愿力，够他杀死很多人了。
但他不会直接干涉人间的任何事情，他只是帮江慧慧实现愿望，安排了李新死亡的命运。
人是江慧慧杀死的。
现在，只等时间到了，一切就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江慧慧握着手中的笔，闭上了眼睛。
此刻，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她知道，她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她能报仇了，她弟弟也会在九泉之下安息。
但不知道为何，她却又觉得有些迷茫，仿佛自己的身体都被抽空。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死去吧。
人一旦知道自己要死，对任何事情的感觉就都不一样了。
“笔仙，谢谢您，您帮我报了大仇，若我还能活着，余生都愿为您驱使。”
林垣没有回应，首先，江慧慧大概率活不下来。
一个普通人，一般也就只有十点左右的运，她总共要消耗11点运，基本上是活不下来的。
毕竟，想要别人的命，代价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再者，就算是江慧慧能活下来，他也不会指挥江慧慧做什么事情。
因为这和他直接插手人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
同样要承受业力。
“有我能为您做的事情吗？如果有，您可以告诉我。”
虽然确实有，但林垣还是在纸上画了一个叉。
“笔仙，请您归位吧。”
林垣离开这里，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没那么阴森了。
江慧慧感觉到，和自己同握着一支笔的手，消失了。
笔仙已经离开。
但她依旧跪坐在地上，寒风中的身躯显得十分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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