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学长,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厅长,身影在一瞬间重合。
“上一次你们抓人的时候,那张拘捕令,就是你小子自作主张弄出来的吧?”
祁同伟慢悠悠地说道。
“结果呢?”
“李达康书记在常委会上发了多大的火,你忘了吗?”
“老季为了你这个莽撞的决定,在背后扛了多少压力,你心里没数吗?”
祁同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精准地扎在侯亮平最脆弱的地方。
“现在,你又来这一套。”
祁同伟拿起桌上的手机,扔到侯亮平面前。
“打,现在就打。”
“当着我的面,打给季昌明。”
“你问问他,这张搜查令,到底是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他承认,我二话不说,这栋别墅,你们想怎么搜就怎么搜。”
“可如果……”
祁同伟没有说下去。
但他眼里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书房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亦可和林华华的呼吸都停滞了,她们紧张地看着侯亮平,手心里全是冷汗。
打,还是不打?
打,如果季检扛不住压力,当场否认,那他们三个人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不打,就等同于承认了这是伪造的搜查令。
这是一个死局。
侯亮平看着桌上的手机,感觉它重若千钧。
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季昌明将会面临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个选择,太难了。
“怎么?”
“猴子,不敢了?”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胜利者的微笑。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挣扎最终化为决然。
他拿起了手机,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免提键被按下,季昌明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亮平啊。”
侯亮平握着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季检,是我,侯亮平。”
“我现在……在祁同伟厅长的家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
侯亮平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祁厅长……对我们出示的搜查令,有一些疑问。”
侯亮平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他想跟您亲自确认一下,这张搜查令,是不是您的本意。”
说完这句话,侯亮平闭上了眼睛。
他在等待审判。
电话那头,季昌明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张搜查令。”
“是我的意见。”
“让他配合你们的工作。”
话音刚落。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听筒里猛地传出,然后是忙音。
季昌明,把手机摔了。
侯亮平猛地睁开眼睛,如释重负。
他抬起头,直视着祁同伟,眼神里再无半分动摇。
“祁厅长,你听见了。”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有了瞬间的凝固。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点了点头。
“好。”
“很好。”
侯亮平不再看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下属,下达了命令。
“搜!”
“仔仔细细地搜!”
就在检察官们准备行动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嘶吼,从门口传来。
“我看谁敢!”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梁璐冲了进来,张开双臂挡在书房门口。
“这是我家!”
“你们凭什么来搜查!”
“祁同伟!你就是个废物!你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吗!”
梁璐的嘶吼,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然而,祁同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让他们搜。”
他淡淡地开口。
陆亦可绕过情绪激动的梁璐,走到了祁同伟的身边。
她的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价值连城的瓶瓶罐罐,又落回到祁同伟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
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祁厅长,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祁同伟的视线,也缓缓扫过满屋的珍藏。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他收回目光,看着陆亦可,嘴角重新浮现出微笑。
“我当然清楚它们的价值。”
“但它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跟案子,无关。”
说完,祁同伟静静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妻子。
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整个房间的空气,因为梁璐的嘶吼而变得粘稠。
“梁璐。”
祁同伟终于开口了。
“过来。”
梁璐的嘶吼戛然而止,她通红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竟然帮着外人?
“你疯了祁同伟!他们是来抄家的!”
祁同伟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那张书桌。
“我的那支狼毫,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去写几个字,静静心。”
这话一出,别说梁璐,就连侯亮平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大敌当前,老婆在前线挡枪,他这个厅长倒有闲情逸致让人练上书法了?
梁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死死地盯着祁同伟,想从他那冷漠的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最终,她还是迈动了脚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步步走向那张书桌。
祁同伟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陆亦可。
“劳驾,帮她研墨。”
陆亦可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一下。
让她去给嫌疑人的妻子研墨?
这传出去,汉东检察院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对上祁同伟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鬼使神差地,陆亦可走了过去,拿起墨锭。
在古朴的砚台里,一圈一圈地,机械地研磨起来。
空气中,很快弥漫开清冽的墨香。
书房里,出现了一副极其古怪的画面。
梁璐披头散发,眼神怨毒,手里的狼毫笔却在宣纸上写着《心经》。
她的字迹,一开始力透纸背,带着股撕裂一切的狠劲。
陆亦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素白的手指捏着墨锭,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而始作俑者祁同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本线装的《资治通鉴》。
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看着。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侯亮平带来的那些检察官们,还在小心翼翼地将书架上的瓶瓶罐罐搬下来。
登记,打包。
每拿起一件,他们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这诡异的和谐,让侯亮平感到莫名的烦躁。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最后一件物品被清点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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