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欢乐气氛仍在星网上弥漫,训练场内“太子”雷法驭下的闹剧暂告一段落,但云舒和云溪居所内的笑声却渐渐平息下来。
云溪擦干净笑出的眼泪,脸蛋还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她意犹未尽地关掉了个人终端的光幕,训练场内那混乱又充满生机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哥,哥哥他们……真的好有意思啊。”她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向往和一丝残留的笑意。
云舒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熟虑的沉稳。他看着妹妹,那双与云诗同源的、却更显年轻锐利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小溪,”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不能再只是在这里看着了。”
云溪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上的嬉笑也迅速褪去,变得认真起来:“哥哥,你的意思是?”
云舒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那座巍峨的、象征着北凛王国最高权力的执政官官邸。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建筑,看到了那位威严的执政官。
“我们去找霍破风执政官。”云舒转过身,看向云溪,“和他……说一说。”
“说一说?”云溪眨了眨眼,随即明白了兄长的意图,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哥哥,你是想……?”
“嗯。”云舒重重地点了点头,“找到哥哥,是天大的幸事。但我们已经不是当年需要他时刻庇护的孩童了。我们有我们的路,哥哥有哥哥的征程。”
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而有力:“冰凤小队很好,北凛也很好,霍破风执政官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但是……小溪,你甘心吗?甘心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哥哥在那个更广阔的世界里征战、创造奇迹,而我们却只能守在这片冰原上,偶尔通过星网了解他的消息?”
云溪用力摇头,淡绿色的眼眸中燃起火焰:“不甘心!我当然不甘心!哥哥他……他可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找了那么久才找到的!我想离他近一点,想……想能帮到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想起城门口云诗那重伤虚弱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想起直播里他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的从容,更想起幼时那片尸山血海中,那道如同神明般降临的身影……崇拜、依赖、以及那份深埋心底的、渴望并肩而行的念头,此刻无比清晰地涌现出来。
“霍破风执政官是明理之人,对我们也有恩。”云舒分析道,“于公,哥哥的雷狱裁决司是连北凛都需要慎重对待、极力交好的盟友。于私,我们与哥哥相认,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是要背叛北凛,而是……希望能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追随哥哥、同时也不损害北凛利益的机会。”
他想到了云诗之前对寒烨说的,等伤势稳定后要与霍破风“商议”的事情。或许,他的想法与哥哥不谋而合。
“我们现在就去!”云溪立刻跳了起来,脸上充满了行动的迫切,“趁着哥哥直播刚结束,热度正高,执政官肯定也关注了!现在去说,正好!”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
没有过多犹豫,他们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上正式的服装(云舒是冰凤队长制服,云溪则是预备队员的礼服),离开了居所,向着那座位于永冻港核心区域的执政官官邸,坚定地走去。
一路上,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有即将面对上位者的紧张,有对未来的憧憬,更有一种即将做出人生重要选择的决绝。
官邸守卫森严,但云舒作为冰凤队长,拥有直接面见执政官的权限。通报之后,没过多久,他们便被引到了霍破风那间宽敞、简洁、却充满了北凛冰原风格的办公室内。
霍破风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城市与远方的冰原。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这位北凛的掌权者,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的目光落在云舒和云溪身上,尤其是在云舒那身笔挺的队长制服上停留了一瞬。
“云舒,云溪,”霍破风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云舒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霍破风,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北凛军礼,声音铿锵有力:
“执政官阁下!属下云舒(云溪),有要事禀告,并……有所恳请!”
霍破风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下说吧。”
但云舒和云溪都没有动。
云舒抬起头,目光坦诚而坚定地迎上霍破风审视的视线,将埋藏心底十余年的秘密,以及刚刚确认的事实,清晰地道出:
“执政官阁下,属下与舍妹云溪,已于日前确认……雷狱裁决司云诗司主,正是十余年前,于星耀联邦东部‘黑石峡谷’战场,救我兄妹二人于必死之境,并赐予我们姓名的那位……义兄!”
尽管霍破风可能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云舒如此郑重地说出,他的眼中还是掠过了一丝明显的波澜。他沉默着,示意云舒继续。
“找到失散多年的兄长,属下与妹妹皆欣喜若狂,此乃私情。”云舒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恭敬,却带上了军人的直率,“但属下亦深知,身为北凛军人,深受阁下与王国栽培之恩,肩负职责!”
“然而,”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兄长前路艰险,势力初立,正值用人之际。属下不才,愿辞去冰凤队长一职,恳请阁下准许……属下与妹妹云溪,前往雷狱裁决司,追随兄长左右!”
云溪也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清脆而坚定:“执政官阁下,云溪亦同此心!恳请阁下成全!”
说完,兄妹二人同时低下头,保持着恳请的姿态,等待着霍破风的裁决。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只有窗外永冻冰原吹来的寒风,偶尔掠过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咽。
霍破风看着眼前这对天赋卓越、被他寄予厚望的年轻兄妹,目光深邃。放走云舒,等于让北凛损失了一位极具潜力的年轻将才和一支精锐小队的中流砥柱。这无疑是一个损失。
但……想到云诗那深不可测的实力,那艘悬浮于空的庞然空母,那能斩杀霜骸龙王、于训练中连破魂核的恐怖潜力,以及雷狱裁决司如今在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份“人情”,或许比一个冰凤队长,价值更大。
更何况,这是人家失散兄妹团聚,于情于理,他若强行阻拦,不仅不近人情,更可能恶了与云诗的关系。
良久,霍破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们……决定了?”
云舒和云溪同时抬头,眼神无比坚定:
“是!恳请阁下成全!”
霍破风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了片刻,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一丝复杂,也带着一丝释然。
“既然如此……”他沉声道,“本王,准了。”
云舒和云溪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但霍破风紧接着说道:“不过,冰凤队长之职,暂且保留。本王会对外宣称,派你前往雷狱裁决司进行‘军事交流与学习’。你,依然是我北凛的军人!明白吗?”
云舒瞬间明白了霍破风的深意!这是给了他一个进退自如的身份!既全了他追随兄长的心愿,也为北凛与裁决司之间留下了一条更加紧密的纽带!
“是!属下明白!多谢执政官阁下!”云舒再次郑重行礼,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霍破风挥了挥手:“去吧。准备一下……代本王,向云诗司主问好。”
“是!”
云舒和云溪强忍着立刻欢呼的冲动,再次行礼后,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办公室内,霍破风再次转身望向窗外,望着那艘在夜空中如同黑色山峦般的空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云诗……你这‘家事’,倒是给本王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啊……不过,这样也好……”
风雪依旧,但有些人的命运轨迹,已然因为今夜的决定,驶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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