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苏府后院的演武场却总是一派热火朝天。苏浅浅的“摆烂”生活,核心便是这一方天地。
天光未亮,她便已起身。简单梳洗后,换上利落的短打衣衫,束起长发,来到场中。那位花白胡子、眼神却锐利如鹰的武师傅,姓韩,早已抱着手臂在一旁等候。
“郡主今日气息沉稳了些,看来那内功心法没有白练。”韩师傅声音沙哑,带着江湖人特有的直率,“但架势还是太花哨!战场上,敌人会给你摆弄这些虚招的时间吗?再来!马步扎稳,出拳要狠,直取要害!”
苏浅浅抹了把额角的汗,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开架势。她摒弃了那些看似优美的套路,只反复练习最基础的直拳、勾拳、侧踢,配合着怀风所赠秘籍中的呼吸法门,感受着气流在四肢百骸中流转,带来一种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空声;每一次踢腿,都力求稳准狠。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后背,额前碎发黏在脸颊上,她也毫不在意。
就是这样! 她在心中呐喊,不用去想漕运的麻烦,不用去算计朝堂的得失,只需要感受肌肉的酸痛,感受力量的增长,感受这纯粹的、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 这种充实感,是过去几年在权谋漩涡中从未有过的。
待到日上三竿,苏景和苏寒下职回府,便是苏浅浅“加餐”的时候。
“小妹,看好了!军中搏杀,讲究一招制敌!”苏景脱下官服,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亲自示范如何利用关节技瞬间卸掉对手的武器。他的动作迅猛如豹,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杀气。
苏寒话少,却更注重实战。他手持木棍,与苏浅浅对练:“妹妹,别犹豫!攻过来!对敌之时,一丝迟疑便是生死之差!”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力道沉猛,逼得苏浅浅必须全神贯注,调动起所有学到的技巧闪避、格挡、反击。
常常是一场对练下来,苏浅浅身上又会添几块青紫。但她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协调,反应更快,力气也大了不少。偶尔,在极度专注之时,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苏景或苏寒出手前的细微征兆。
“妹妹进步神速。”苏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收起木棍,“假以时日,等闲男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苏浅浅喘着气,用袖子擦着汗,脸上是畅快的笑容:“还差得远呢!不过,这种感觉……真好。”她享受着这种汗水与进步带来的纯粹快乐,仿佛回到了最初,只为自身强大而努力的时刻。
这日午后,苏浅浅练完功,觉得有些气闷,便只带了知秋一人,穿着寻常的棉布衣裙,如同普通富家小姐般,去西市逛逛,想买些新出的胭脂水粉,顺便透透气。
西市依旧热闹喧嚣,人流如织。苏浅浅久未如此闲适地逛过街,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在胭脂铺里细细挑选,在杂货摊前驻足流连,听着小贩的吆喝和市井的喧闹,觉得这才是鲜活的人间烟火。
然而,就在她们买完东西,拐入一条相对僻静、通往主街的巷子时,异变陡生!
四五个穿着普通、眼神却狠戾的汉子,突然从巷子两头堵了过来,手中赫然握着明晃晃的短刀!
“小姐,小心!”知秋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挡在苏浅浅身前。
苏浅浅心头一凛,瞬间从闲适的状态中惊醒。她目光迅速扫过对方,这些人步伐沉稳,眼神凶悍,绝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是冲着她们来的!是谁?齐王府的余孽?还是其他被漕运改革触怒的势力?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苏浅浅将知秋拉到身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中调整呼吸,摆出了韩师傅教的起手式。她手心微微出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混合着紧张和……隐隐兴奋的战意。这是她练武以来,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危险!
“干什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小娘子,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为首的一个刀疤脸狞笑一声,挥刀便扑了上来!刀风凌厉,直取苏浅浅面门!
若是数月前,苏浅浅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但此刻,她脑中瞬间闪过苏景教的闪避技巧,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侧后方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同时,她一直暗中修习的内息自然流转,灌注手臂,看准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狠狠砸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错位的细微“咔嚓”声和刀疤脸的痛呼,那短刀“哐当”落地!
成功了! 苏浅浅心中一阵狂喜,但来不及回味,另外几人的攻击已至!她左支右绌,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这段时间打下的扎实基础,勉强周旋。但对方人多,且招招狠辣,她手臂上很快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小姐!”知秋急得想冲上来帮忙,却被一个汉子轻易推开,撞在墙上。
眼看另一把刀就要劈中苏浅浅的后背!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口疾射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只见剑光一闪,“叮叮”几声脆响,攻向苏浅浅的几把短刀尽数被挑飞!
靖王萧策如同天神降临,挡在了苏浅浅身前。他面色冰寒,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后怕,手中长剑斜指地面,杀气凛然:“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行凶?!厉风,全部拿下,留活口!”
“是!”紧随其后的厉风带着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上,那几个汉子虽然凶悍,但在靖王府精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便被制服。
危机解除,苏浅浅紧绷的神经一松,这才感觉到手臂伤口传来的剧痛,以及脱力后的微微颤抖。她靠着墙壁,微微喘息。
萧策迅速转身,目光急切地落在她身上,当看到她手臂上那道殷红的伤口时,瞳孔猛地一缩,周身寒气更重。他几步上前,想查看她的伤势,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担忧:“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谁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他的连声质问,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苏浅浅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紧张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毫不作伪的心疼,心中那根名为“抗拒”的弦,似乎又被拨动了一下。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冷言相对,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刚才的打斗还有些微喘:“皮外伤,不碍事。”
她顿了顿,看着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解释意味?“我只是……闷了,出来逛逛。”
萧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手臂上的血迹,又气又心疼,所有责备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触碰到她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先回府处理伤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回到苏府,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柳氏看到女儿受伤,心疼得直掉眼泪。府里的大夫连忙过来清洗、上药、包扎。
萧策一直沉着脸站在一旁,直到大夫确认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冷得吓人。
“查!给本王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他对厉风下令,声音里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
处理完伤口,苏浅浅被勒令回房休息。萧策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跟到了苏浅浅的院门外。
月光下,两人隔着几步距离站着。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今天……多谢殿下。”苏浅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一次的道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实意。
萧策看着她,目光复杂:“本王若晚到一步……”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后怕,两人都懂。
“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苏浅浅却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彩,那是经过实战检验后建立起的自信,“我挡住了第一刀,还打伤了一个。韩师傅教的,还有二哥四哥教的,很有用。”
她甚至微微扬了扬包扎好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近乎炫耀的意味:“看,只是轻伤。”
萧策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认识的苏浅浅,可以是运筹帷幄的郡君,可以是委屈坚韧的受害者,也可以是冰冷疏离的臣女,却从未见过她流露出这般……带着点孩子气的、因自身力量增长而骄傲的神态。这让她整个人都鲜活明亮了起来。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闪着光的眼眸上,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是很厉害。”
顿了顿,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你的基础已算扎实,但临敌经验太少,应变不足。若你想学……本王可教你剑法。”
苏浅浅愣住了。靖王亲自教她剑法?这……
看着她怔忡的模样,萧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当……是报答你当初……在码头,还有那夜……照顾本王。”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苏浅浅看着他微微别开的侧脸和那紧抿的唇线,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在月光下,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轻如蚊蚋,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落在了萧策的心上。他猛地转回头,看向她,眼底有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炸开。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曾经的仇恨、隔阂,似乎在这共同经历的危险和这声轻轻的“好”中,又被冲刷掉了一层。演武场上的汗水,暗巷中的惊魂,此刻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这自在日子里的刀光剑影,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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