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如刀,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生疼。极北之地的严寒,足以在短时间内冻毙凡人,即便是低阶修士,若无御寒手段,也难以长时间生存。
云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霜。他体内星辰之力近乎枯竭,星神之种黯淡,仅能勉强维持着体温,抵御着这酷寒的侵蚀。伤势在寒气刺激下,传来阵阵隐痛。
必须尽快找到避寒之所,并恢复力量。
他强提精神,魂念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向外延伸,在漫天风雪中探寻着生命的迹象。
风雪似乎永无止境,视野被压缩到极低。就在他感觉身体快要被冻僵,意识都有些模糊之时,魂念边缘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阵法波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有人!而且这气息……
云渊精神一振,循着那丝感应,咬牙向前跋涉。约莫一炷香后,前方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被淡淡蓝光笼罩的山坳入口。那阵法波动和熟悉气息,正是从山坳内传来。
他走近山坳入口,只见那蓝色光幕是一个简易的防护兼隐匿阵法,手法……带着玄冰谷的痕迹!而那熟悉的气息,赫然是……凌霜?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气息似乎有些紊乱?
云渊心中疑窦丛生,试探着向阵法内传去一道微弱的魂念波动:“凌姑娘?”
阵法光幕微微荡漾,片刻后,凌霜那带着惊疑与警惕的声音传出:“星渊道友?是你?”
光幕分开一道缝隙,云渊闪身而入。山坳内风雪小了许多,温度也略有回升。只见凌霜正盘坐在一个临时开辟出的冰洞入口,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气息起伏不定,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凌姑娘,你怎会在此?还受了伤?”云渊快步上前,眉头紧蹙。凌霜的实力不弱,能将她伤成这样,对方绝非寻常角色。
凌霜看到云渊虽然狼狈,但似乎并无大碍,眼中闪过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随即又被凝重取代:“此事说来话长……道友是如何来到这北地雪远的?铁岩城情况如何?”
云渊简略将自己被星辰罗盘带着遁逃至此的经历说了一遍,省略了罗盘的具体神异,只说是得自上古的保命之物。随即反问:“凌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独自在此疗伤?”
凌霜闻言,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悲愤与痛楚,她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玄冰谷……出事了。”
“什么?”云渊心中一凛。
“我们离开星陨谷,被随机传送分开后,我本想直接返回玄冰谷,却在途中接到宗门紧急传讯——谷内生变!”凌霜语气沉痛,“大长老凌昊天,趁我父亲(谷主)闭关冲击元婴后期的关键时刻,突然发难,联合部分长老和外部势力,发动叛乱!我父亲……生死不明!忠于谷主的弟子死伤惨重!”
云渊脸色微变。玄冰谷乃是北地大宗,实力雄厚,竟然会发生如此严重的内乱?
“我接到传讯时,正在返回途中,立刻隐匿行踪,小心潜回查探。却发现谷外已被大长老的人封锁,布下了天罗地网。我试图潜入时被发现,与叛徒激战,虽斩杀数人,但也受了重伤,只得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一路逃至此地隐匿疗伤。”凌霜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没想到,凌昊天他竟然敢……竟然会勾结外人!”
“勾结外人?是谁?”云渊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凌霜眼中寒光一闪,吐出了两个让云渊心神剧震的字:
“国师府!”
“厉绝海的人?!”云渊瞳孔骤缩!国师府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北地玄冰谷?!他们想做什么?扶持傀儡,控制北地宗门?
“没错!”凌霜咬牙切齿,“我亲眼见到了国师府的标志,还有那个国师义子,厉煞麾下的‘暗影卫’!若非他们出手,仅凭凌昊天,绝不可能这么快控制住局面!”
厉煞!又是他!
云渊心中寒意更甚。厉绝海父子,其野心果然不止于青冥王朝朝堂!他们是要搅动整个大陆的风云!
“凌姑娘,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云渊沉声问道。玄冰谷内乱,凌霜身份敏感,此刻已是自身难保。
凌霜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必须弄清楚父亲的生死,以及谷内忠于我们的力量还有多少。但以我现在的状态,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我需要先疗伤,并寻找外援。”
她的目光落在云渊身上,带着一丝希冀与恳求:“星渊道友,我知道此事凶险,本不该将你卷入。但如今……我实在无人可信,无人可求。道友若愿助我,凌霜……感激不尽!玄冰谷所有资源,任凭道友取用!”
她知道云渊手段神秘,背景不凡,若能得他相助,救出父亲、平定叛乱的希望将大增。
云渊看着凌霜那带着悲愤与决绝的苍白面容,心中念头飞转。
帮助凌霜,意味着正式与国师府、与厉煞对上,风险巨大。
但另一方面,玄冰谷乃是北地霸主,若能助其平定内乱,救出谷主,自己将获得一个强大的盟友,对于日后对抗厉绝海,探查星陨阁覆灭真相,都有着无可估量的作用。而且,凌霜此人,心性坚韧,值得一交。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如今星神之种初成,正需要资源巩固,也需要一个立足之地。这北地雪原,远离王都旋涡,或许正是一个暗中发展、积蓄力量的好地方。
“凌姑娘言重了。”云渊缓缓开口,目光坚定,“厉绝海父子,亦是在下的仇敌。助你,便是助我自己。此事,我答应了。”
凌霜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多谢道友!此恩……”
“不必多礼。”云渊抬手虚扶,“当务之急,是尽快治好你的伤,然后从长计议。”
他取出得自星陨谷的一些星辰灵植和星湖水,递给凌霜:“这些对疗伤有奇效,你先服用。我为你护法,并在此地布下阵法,确保安全。”
凌霜看着手中那蕴含着精纯星辰之力的灵植和湖水,心中更是震撼于云渊的底蕴,感激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立刻服下灵药,开始运功疗伤。
云渊则走到山坳入口,取出身上剩余的所有阵法材料,开始布置一个集防御、隐匿、聚灵(汇聚冰寒灵气)于一体的复合阵法。他魂念强大,对阵道的理解又更上一层楼,布置起来得心应手。
风雪依旧在外面呼啸,但这小小的山坳,却暂时成为了两人在这北地绝境中的唯一庇护所。
云渊一边布阵,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玄冰谷内乱,国师府插手,北地局势诡谲。
他要借此机会,在这冰原之上,以玄冰谷为支点,撬动风云!
第一步,便是助凌霜恢复,联系残存的忠诚力量。
第二步,摸清谷内情况,寻找机会。
第三步……若那谷主未死,便设法营救;若已遭不测,则助凌霜……夺回玄冰谷!
他的眼中,寒芒闪烁,与这冰原的酷寒,融为一体。
厉绝海,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这一次,就在这北地,先斩断你一条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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