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宫里那场闹剧，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皇帝铁青着脸下了命令：贵妃柳氏，恃宠而骄，行为不端，禁足于自己宫中，无诏不得出，安心养胎。算是暂时保住了她的位份和孩子，但恩宠和脸面是彻底没了。
孙院判办事不力，未能及时发现药材相克之险，申饬罚俸，仍留任察看。这个处罚不算重，但谁都看得出，皇帝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了。
而沈微婉，因为“心思缜密，洞察先机，间接护佑龙裔有功”，从正七品才人，晋为从六品美人。旨意和赏赐一起送到了汀兰轩。
这次除了金银绸缎，还有几样精致的首饰。
来传旨的依旧是德安公公，他脸上带着比上次更真切的笑容：“沈美人，皇上口谕，让您去御书房谢恩。”
沈微婉叩头接旨，心里并没有太多升位的喜悦，反而更加警惕。她换了身稍微新点的衣服，跟着德安去了御书房。
萧景渊坐在书案后，正在看折子。听到通报，他抬起头。
“臣妾参见皇上，谢皇上恩典。”沈微婉跪下行礼。
“起来吧。”萧景渊放下笔，看着她，“沈美人，你这次，又立了功。”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别的。
沈微婉低着头：“臣妾不敢居功。只是恰巧察觉些许异常，不敢隐瞒，幸得娴嫔姐姐信任，才未酿成大祸。此乃臣妾本分。”
萧景渊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没什么温度：“本分？你这本分，倒是让朕省了不少麻烦。”
他顿了顿，问道：“晋了位份，也赏了东西。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沈微婉心里一紧。这话听起来是恩典，实则是个陷阱。她若真开口要什么，就显得贪得无厌，或者别有用心。
她立刻跪下，声音平稳：“皇上厚赏，臣妾已感激不尽。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萧景渊看着她低垂的、纤细的脖颈，沉默了片刻。
“是吗？”他缓缓说道，“那便先记着。”
他站起身，走到沈微婉面前。沈微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沈微婉，”他叫了她的全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朕对你，很感兴趣。”
这话不像情话，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掂量。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微微发凉。她伏下身，额头触地：“臣妾……惶恐。”
“起来吧。”萧景渊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案后，“好好当你的美人。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沈微婉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一步步退出了御书房。
直到走出那扇门，被外面的风一吹，她才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原来刚才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最后那句话，比贵妃的任何敌意都让她感到不安。
“感兴趣”？一个帝王对一个妃嫔“感兴趣”，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觉得她有用，可以成为一把刀？还是真的对她这个人产生了某种念头？
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未必是好事。这意味着她将彻底暴露在皇帝的视线之下，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躲在暗处。
她回到汀兰轩。王答应看着宫里送来的那些赏赐，眼睛都红了，想说点什么酸话，但看着沈微婉沉静的侧脸，又悻悻地闭了嘴。豆蔻则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微婉却没什么喜色。她看着那些代表着恩宠的赏赐，心里很清楚。
扳倒贵妃的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她也因此晋了位份，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但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皇帝的“兴趣”，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比贵妃明面上的敌意，更需要她万分小心。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空。路还很长，而且越来越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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