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掩,柳随风示意他坐下。
见萧秋水动作有些不便,柳随风很自然地伸手,想去帮他解开衣衫的系带,好方便处理伤口。
他的手指刚触碰到萧秋水胸前的衣襟。
萧秋水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个激灵,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别!我……我自己来!”
柳随风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骤然紧张的模样,先是一愣。
随即了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温声道:“好。”
萧秋水暗暗松了口气,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而且还被一股好闻的淡淡的药香包裹着,他才放松下来。
只别扭地褪下左侧的衣袖,将受伤的肩膀和半边臂膀露了出来。
少年紧实流畅的肩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肤色是健康的偏白色。
不过那道狰狞的伤口破坏了这份流畅的美感。
中镖处裂开,渗着鲜红的血珠,格外刺目。
尤其是……
在柳随风专注的目光下,萧秋水只觉得那一片皮肤都灼烧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自在。
他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柳随风的目光却并未在那光裸的肩头流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伤口上。
看着那皮肉翻卷、血色殷红的地方。
他清俊的眉宇深深蹙起,之前那点因萧秋水反应而生出的微妙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自责。
他没保护好他——
柳随风指尖沾了清凉的药粉,动作轻缓地涂抹上去,声音低沉:“忍一下,这药的刺激性很强,可能会有点疼。”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萧秋水的皮肤,带来微凉的触感。
萧秋水看着他低垂的眼睫,那专注的神情竟让他一时忘了疼。
猛然对上柳随风含着笑意的眼眸,嘴角不自觉张开,立马偏过头。
咬了咬下唇,眯着眼。
“风兄”
萧秋水忽然开口, 状似随意地问道:“风兄,说起来,你与那专门打探江湖消息的‘玉知了’是如何相识的?”
“此人消息灵通,行踪诡秘,寻常人可结交不上。”
柳随风手下动作未停,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机缘巧合罢了。”
他抬起头,眸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像我与萧兄,不也是机缘?”
萧秋水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心里泛着嘀咕。
那能一样么?
我这可是手握剧本,精准投放!
嘴上却顺着说:“那倒也是。”
“江湖路远,多交朋友多条路。这回还得多亏风兄,不然那唐方还不得把房顶掀了?”
“你对她印象如何?”
柳随风哑着嗓子问道。
萧秋水声音激荡,“还能如何?刁蛮不讲理呗!”
想到什么的他,转了个尾音,便问,“风兄不会是要给她说好话吧?毕竟风兄与她那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呢!”
萧秋水这话说的有点咯牙,像挤出来的一样,还带着一丝不觉的幽怨。
柳随风嗖地收回手指,握拳捂嘴咳了两声,“托词罢了,她伤了你,自然是她的过错。”
“我去拿纱布,你稍坐一会儿。”
萧秋水就这样出神的看着他。
突然像是茅塞顿开了般,右手拍了拍额头。
他刚都被带偏了。
他是来问他如何才能让自己当上掌门的!
柳随风拿着纱布走近,温声开口,“萧兄,稍微抬下胳膊。”
萧秋水照做,微顿了顿,眼神认真起来,“对了风兄,眼下我还有一件事,不知该怎么办。”
柳随风:“何事?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掌门之位。”
“我大哥很快就要当上少掌门了,我该怎么说服爹娘把少掌门之位给我啊?”
柳随风系纱布的手微微一顿。
萧秋水一直提这个事情,想必对他很重要。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没再问为什么。
柳随风将纱布最后打上一个结,才抬眸看他。
沉吟片刻,才缓声道:“我曾听闻过锦中门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若能得到族中耆老或江湖名宿的举荐,便可挑战现任继承者。”
“萧家乃锦中名门望族,应该也是一样的。”
萧秋水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有可能了!”
“我爹我娘怕是不会答应,到时候我去求求那些叔叔伯伯,说不定能成。”
柳随风点头,“可以一试。”
“不过……”
柳随风话锋一转,“恕我直言,以萧兄如今的功力,对上萧家大公子,还是差了几分火候。”
他的意思很明确:想法很好,但实力还不够。
“说来说去,还是没办法吗?”
萧秋水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柳随风顺手给他拉好衣服,整理衣襟。
“除非短时间内提高内力,或者学通一门武功,还能有点机会。”
柳随风的话提醒了萧秋水,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忘情天书!
可他在剑庐的时候并没发现。
还得怪那狗屎一般的系统,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但为了改变这个结局,目前他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萧兄,你的佩剑是为救我而毁。这听雨剑,你拿去用。”
柳随风将随意放到旁边隐隐透着一股清冽之气的长剑递到萧秋水面前。
萧秋水一愣。
看着那把剑摇头,“这怎么能行!这是你的佩剑,也是你身份的象征,我怎么能收?”
(柳随风:反正是捡的,又不是我的)
他心念微转,语气放得更缓,:“那就当是暂且寄放在你这里,由你使用。等你寻到合适的佩剑,再还我不迟。”
见萧秋水还想说什么,他又补充道:“况且,我并非只会用剑。暗器、短兵,都略通一二,防身足够。此剑在你手中,比留在我身边闲置更有用处。”
“名剑配英雄,我相信萧兄的名号终有一天会流传整个江湖。”
听到柳随风夸奖他,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见他态度坚决,萧秋水犹豫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风朗”的心意。
他终是伸手接过了剑,入手微沉。
他握紧剑柄,抬起头,看着柳随风,眼神清亮而认真。
“那……好吧,我就暂且替你保管。”
“以后若再遇到危险,你记得躲我身后,我来护着你!”
这话脱口而出,尽显少年赤诚。
柳随风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真实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好。”
萧秋水将听雨剑放到身侧,心里莫名踏实了许多。
片刻,一丝后知后觉的疑惑却悄然浮上心头。
等等!
我千方百计找到“风朗”,不就是因为他是“福袋”,能给我带来各种宝物吗?
怎么现在他主动送我宝贝,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但这点疑惑只在他脑中盘旋了片刻,便被他甩开了。
他看着身旁长身玉立、眉眼含笑的柳随风,心里那份莫名的欢喜和踏实感占据了上风。
管他呢!
萧秋水心想,柳随风就是他的福星,这一点总没错!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风朗”这个福袋,他也就多了一分底气。
……
夜色如墨,寒风微凉。
唐方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异常荒废的地方。
院墙斑驳,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并无牌匾,只有一块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
这便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情报组织“一窍不通门”的入口之一。
她神色冷峻,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
“我这有先生故友之物,还望先生开一次尊口。”
她将玉佩精准地按在黑色石壁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玉佩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
霎时间,石壁上流光一闪,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惊诧的尾音,直接从石壁后方传来,“确乃故友之物。”
“问。”
言简意赅。
唐方没想到还真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切,沉声问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也是她必须得到答案的问题。
“忘情天书,现在何处?”
石壁后的声音几乎没有迟疑,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在萧家。”
微微一顿,补充了更精确的地点:
“浣花,萧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凹槽内的玉佩被无声推出。石壁上的流光暗去,重新恢复成那块光滑冰冷的黑石,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唐方得知这个消息后,身形一僵,“原来江湖传言是真的!”
唐方取回玉佩,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眼中锐光一闪,所有线索终于指向了明确的目标。
浣花萧家!
她不再停留,身形一转,紫衣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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