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攻击，是污染！是源自那块神秘黑碑的、无形无质却足以扭曲心智、腐化规则的精神瘟疫！
尽管李默在发现黑碑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封锁消息并隔离接触者，但那股蕴含在黑碑之中的诡异低语，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以一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方式，沿着灵能网络、甚至沿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概念层面，开始了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扩散！
最初是几名负责远程分析黑碑数据的技术人员，开始在深夜的噩梦中听到扭曲的呓语，工作时变得焦躁易怒。
紧接着，一些精神力稍弱的觉醒者，在冥想时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与虚无，仿佛有冰冷的触手在抚摸他们的灵魂。
甚至连“源点”方舟那庞大的、由能量与信息构成的核心网络，也偶尔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混乱意味的数据涟漪，如同系统被注入了微量的病毒。
这污染并非狂暴的摧毁，而是阴险的蚕食与扭曲！它放大人们内心的恐惧与欲望，挑动潜藏的负面情绪，试图从内部瓦解文明的凝聚力与个体的理智！
“必须立刻处理掉那块黑碑！” 联盟内部会议上，一位来自北美据点的代表情绪激动地喊道，他眼窝深陷，显然也受到了低语的影响，“它在腐蚀我们！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收割者’到来，我们自己就会从内部崩溃！”
“如何处理？第二远征队报告，任何试图物理接触或能量攻击黑碑的行为，都会导致敌御强度呈指数级飙升！强行摧毁的后果可能更糟！” 另一位代表反驳道，声音带着压抑的疲惫。
会议室里弥漫着焦虑与无力感。这来自“深渊”的造物，其威胁方式超出了他们现有的认知范畴。
李默端坐主位，闭目凝神。他的意识正分出一大部分，如同最精细的滤网，笼罩着整个联盟核心区域，尤其是方舟网络，全力净化、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翠绿色的法则之光在他周身若隐若现，与那无形的帝语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他能感觉到，这低语中蕴含的规则层级极高，极其诡异，甚至带有一丝……针对生命与秩序本身的憎恶！
“摧毁不是办法，那可能正中了‘深渊’的下怀。” 李默缓缓睁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暂时驱散了会议室中的焦躁，“这黑碑，是一个‘信标’，也是一个‘考验’。”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它在测试我们的精神韧性，也在试探我们应对未知威胁的手段。逃避和恐惧，只会让污染加剧。”
他做出了决定：
“第一，成立‘精神防御指挥部’，由林瑶牵头，集中所有神神系觉醒者和心理学家，研发大规模‘心灵静默力场’和个体防护技术，全力遏制污染扩散。”
“第二，向‘遗产同盟’和‘守望者’发出最高级别信息共享请求，我们需要一切关于‘深渊’及其造物的记载！”
“第三，”李默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亲自去一趟‘冰渊-2’。”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太危险了！连远程接触都如此可怕，亲身前往……” 秦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李默阁下，您是联盟的支柱，不能轻易涉险！”其他人也纷纷劝阻。
“正因为我是指挥官，才必须去。” 李默语气坚决，“只有近距离接触，我才能最直观地理解这种污染的根源和运作机制，找到彻底净化或封印它的方法。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也想亲自‘感受’一下，这个藏在奥尔特云之外的‘深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有一种预感，与“深渊”的正面接触无法避免。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出招，不如主动出击，在己方选择的战场（相对远离地球的柯伊伯带），进行第一次试探性接触！
……
就在李默力排众议，准备亲自前往“冰渊-2”时，“遗产同盟”和“守望者”的回复几乎同时到达。
“遗产同盟”提供的古籍中，找到了一些关于“虚空低语”和“精神腐化”的模糊记载，将其归因于某些“堕入虚无的古老存在”，但信息残缺，没有具体的应对之法。
而“守望者”的回复则更加简洁和冰冷：
【信息已接收。目标‘黑碑’与档案中‘深渊造物-精神信标’特征匹配度92.1%。警告：该信标具备信息收集、精神污染及空间定位功能。其存在本身，即代表‘深渊’意志已初步锁定该区域。】
【不建议强行摧毁，可能引发不可控信息风暴。建议：规则级隔离或同层级力量进行‘概念覆盖’。】
【注意：‘深渊’为极端排外、反生命、反秩序势力，其行为模式难以预测，威胁等级：极高。】
规则级隔离？概念覆盖？
这无疑印证了李默的猜测，常规手段无效。
……
数日后，一艘经过特殊改装、加装了多层“心灵静默力场”和法则防护的小型快速侦查舰，悄然驶出船坞。李默独自一人立于舰桥，拒绝了所有陪同人员。
侦察舰引擎喷射出幽蓝的尾焰，如同利剑般射向柯伊伯带深处。
越是靠近“冰渊-2”，李默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精神重压。虚空中的低语变得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化作了无数充满绝望、疯狂与恶意的具体意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他周身缭绕的翠绿色法则之光愈发璀璨，如同风中烛火，却顽强地抵御着侵蚀。
终于，“冰渊-2”那颗灰白色的彗星核，以及其上那块突兀矗立的巨大黑碑，出现在视野中。
近距离观看，黑碑更加令人震撼。它仿佛是由凝固的“虚无”本身雕琢而成，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与希望。
李默操控侦察舰在安全距离外悬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凝聚了自身对“生命”、“秩序”、“净化”理解的法则意念，如同最轻柔的触手，缓缓地……触碰向那块黑碑。
他要知道，这“深渊”的低语，究竟想传达什么？这黑碑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他的法则意念与黑碑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物理的爆炸，而是意识层面的恐怖冲击！无数混乱、扭曲、充满了亵渎意味的信息碎片，伴随着足以让恒星熄灭的冰冷绝望感，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原初混乱，顺着那缕意念，狠狠撞入了李默的意识海！
与此同时，黑碑表面，那光滑如镜的漆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荡漾、扭曲！一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糅合而成的模糊投影，缓缓从碑体中“浮”现出来！
一双蕴含着无尽冰冷、疯狂与饥饿的虚无之眼，缓缓睁开，跨越空间，死死地……锁定了侦察舰中的李默！
一个沙哑、重叠、仿佛亿万人同时哀嚎的意念，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找到……你了……”
“美味的……秩序……火种……”
“融入……永恒的……虚无……吧……”
（第十九卷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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