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全面反击201~280
晨光刺破丹霞谷的氤氲霞光,将百草殿前的巨大广场映照得一片辉煌。今日,便是万药宗丹会正式开启之日。
广场之上,人声鼎沸,远超前几日的喧嚣。各色宗门旗帜迎风招展,修士们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与一种躁动的期待。高台之上,顾言身着隆重宗主袍服,满面春风,正与几位交好宗门的长老谈笑风生,只是那笑意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与急切。
剑宗一行人抵达时,吸引了众多目光。凌霜与林澈一左一右,立于队伍前方,神色肃穆。经过昨夜调息,林澈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眼神愈发沉凝。凌霜则如同出鞘的利剑,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尤其在那些神色亢奋、眼带桃花的修士身上停留片刻。
祝只安依旧隐匿在弟子队伍中,气息内敛,仿佛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弟子,唯有在经过某些特定区域时,指尖会微不可察地轻动,一丝无形的空间波动悄然扩散,如同蛛网般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丹会伊始,顾言登台,一番冠冕堂皇的开场致辞后,便宣布开始展示并交易此次丹会的珍稀丹药。
“诸位道友!”一名万药宗长老满面红光地捧起一个玉盒,盒盖开启,三枚龙眼大小、色泽粉红、散发着奇异甜香的丹药呈现出来,“此乃我宗新研制的‘合和丹’,取阴阳调和之意,于道侣双修大有裨益,更能稳固心神,增进情感!”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骚动。许多修士,尤其是那些道侣同在,或心中有所倾慕对象的,眼中顿时放出光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就连一些平日沉稳的修士,在闻到那奇异甜香后,也不由得心神荡漾。
“我要一枚!”
“给我留两枚!”
“多少灵石?快说!”
场面瞬间有些失控。凌霜与林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所谓的“合和丹”,其香气与昨夜炼情殿中那诡异液体的气息同源!万药宗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兜售情蛊相关之物!
就在人群躁动,争相欲购之时——
“且慢!”
一道清冷的女声如同寒冰碎玉,骤然响起,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霜越众而出,一步步走向高台。她身姿挺拔,银纹黑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空荡的左袖非但无损其威仪,反而更添几分铁血煞气。
“凌长老?”顾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强行压下,换上疑惑的神情,“不知凌长老有何指教?”
凌霜立于台下,目光如电,直射顾言:“指教不敢当。只是想请顾宗主解释一下,贵宗这‘合和丹’,以及近日在谷内弥漫的‘清心雾’中,所掺杂的‘醉仙引’,还有那炼情殿中以活人培育‘情蛊’之事,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位修士的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什么?情蛊?”
“以活人培育?这……”
“醉仙引?难怪我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修士脸色骤变,尤其是那些已经服用过万药宗提供的丹药或明显受到影响的,更是又惊又怒。
顾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作镇定地喝道:“凌霜!你休要血口喷人!污蔑我万药宗清誉,你可有证据?!”
“证据在此!”
凌霜毫不犹豫地取出那枚留影玉,灵力催动。顿时,昨夜炼情殿内那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被铁链锁住、眼神空洞的“药人”,翻滚着诡异液体的青铜鼎炉,暗堂弟子强行灌药的残忍行径,以及那关于“痴情蛊”的对话——清晰地投射在半空之中!
“啊——!”有女修看到那被灌药女修的惨状,忍不住失声惊呼。
“畜生!简直是畜生!”一些尚有良知的修士怒不可遏。
“那……那不是失踪已久的刘师弟吗?!”更有眼尖者认出了被囚禁的修士,悲愤交加。
铁证如山!
顾言身形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指着凌霜,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药宗罪大恶极,以邪术操控修士,祸乱仙界!”凌霜声震四野,“剑宗弟子听令,拿下顾言及一众万药宗首恶,抵抗者,格杀勿论!”
“遵令!”早已蓄势待发的剑宗弟子齐声应和,剑光瞬间亮起,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高台。
场面瞬间大乱!
“保护宗主!”万药宗弟子和一些早已被暗中操控、或利益捆绑的修士也纷纷亮出兵刃,场面眼看就要失控,演变成一场混战。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股庞大、阴冷、带着无尽扭曲情欲的威压,如同实质的乌云,骤然笼罩了整个百草殿广场!
天空瞬间暗淡下来,七彩霞光被染上了暧昧的粉红色。空气中那原本淡淡的药香变得浓烈刺鼻,仿佛化作了无数只无形的手,撩拨着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与执念。
修为稍低的修士,眼神立刻变得迷离起来,开始胡言乱语,甚至向身旁的同门或心仪之人扑去。就连一些修为较高的,也感到心神摇曳,难以自持。愤怒、杀意、爱慕、贪婪……种种情绪被无限放大,理智的堤坝正在崩塌。
“是情道领域!”林澈脸色一变,青冥剑嗡鸣,剑意护住周身,却感到那无孔不入的情愫之力仍在试图侵蚀。
凌霜亦是如此,她以绝强意志对抗着那股引动她内心关于断臂自卑、关于墨渊的隐秘情愫的力量,脸色发白。
高台之上,顾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狂喜与虔诚之色,跪伏下去:“恭迎师尊!”
粉红色的领域中心,空间微微扭曲,一个身着月白长袍,面容模糊,却带着一种诡异魅力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云尊仙!他并未完全显露真身,只是一道蕴含着其大道法则的投影。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尔等何必抗拒本心?”云尊仙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磁性,仿佛能直接响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顺从你们的欲望,方能得见真我,获得极乐……”
在他的领域影响下,混乱加剧。甚至有一些剑宗弟子,眼神也开始挣扎,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就在这情欲的狂潮即将吞噬一切理智之时——
一道清冽如冰泉,平静如古井的剑鸣,倏然响起。
这剑鸣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某种涤荡尘埃、斩断虚妄的法则之力,瞬间穿透了那粉红色的情愫迷雾。
众人只觉心头一清,那疯狂滋长的各种欲望如同被冰水浇头,骤然冷却了几分。
只见弟子人群中,祝只安缓步走出。他每踏出一步,周身那混乱粉红的领域之力便如同遇到克星般,悄然退散一分。他手中并无剑,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凛然不可侵犯的剑意,正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那并非杀伐之剑,而是守护之剑,是勘破之剑,是——无情剑意!
祝只安抬起眼眸,望向空中那模糊的云尊仙投影,目光平静,无悲无喜,唯有洞悉一切的清明。
“云尊仙,”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包括那投影的耳中,“你的道,错了。”
“以众生之情欲为食粮,铸一己之私道,此非情道,乃是魔道。”
“大道三千,从无情劫,唯有心劫。执念生魔,放下得道。”
“今日,便以我这无情之剑,斩你这虚妄之情!”
话音落下,祝只安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仿佛能分割光暗、判定虚实的无形界限,以他指尖为起点,向前蔓延而去。
所过之处,那粉红色的情道领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被领域影响的修士,眼中迷乱尽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后怕。空中那云尊仙的投影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一声蕴含惊怒的闷哼,随即变得愈发模糊,最终彻底消散。
笼罩广场的庞大威压骤然消失,天空重现清明。
整个百草殿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个青衣仗剑(指代剑意)的身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何为——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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