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皇家大竞技场,开幕式现场。
十万人的喧嚣汇聚成声浪的海洋,几乎要掀翻竞技场那宏伟的金属穹顶。绚烂的魂导礼花在空中炸开,幻化成各大学院的徽记和象征和平、竞技的图案,引得看台上阵阵惊呼。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遍布全场的扩音魂导器,激昂地介绍着每一支入场的参赛队伍,每当有传统强队或东道主队伍出现时,欢呼声便达到一个新的高潮。
史莱克学院的队伍入场时,获得的欢呼声最为复杂。有热烈的崇拜与期待,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嘘声。墨绿色的校服在五光十色的队伍中并不起眼,但走在最前方的贝贝、霍雨浩等人,步伐沉稳,目光坚定,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自有一种历经风雨的沉稳气度,反而让一些嘘声渐渐弱了下去。
霍雨浩走在队伍中,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四周。他看到了高台上端坐的、神情威严的日月帝国皇帝和太子徐天然,看到了来自星罗、天魂等帝国的使节团,看到了各大宗门、势力的代表,也看到了观众席上无数狂热或好奇的面孔。但在这些表象之下,他的灵觉却隐隐捕捉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有几道隐晦但强大的气息,分散在竞技场的不同方位,并非纯粹的观赛者,更像是在……监控全场?其中一道气息,温和内敛,却又深不见底,来自贵宾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正是昨日为他们解围的墨渊。另一道气息,冰冷而孤高,带着非人的威严,似乎来自更高处的某个封闭包厢,一闪即逝,难以捉摸,让霍雨浩精神之海中的冰帝都微微躁动了一下。
“有大家伙……”天梦冰蚕难得严肃地嘀咕了一句。
“银龙王……”冰帝清冷的声音带着确认。
古月娜果然来了?霍雨浩心中一凛。这位魂兽共主亲临(至少是神识或化身),所图定然非小。
更让他心头微沉的是,在这人声鼎沸、魂力激荡的环境里,他那敏锐的灵觉,偶尔会捕捉到一丝丝极其短暂、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异样感”。那感觉,有点像他之前在海神湖畔感知到的“失真感”,但更微弱,更破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片“高序信息”的海洋中,悄无声息地“游弋”或“舔舐”。
“雨浩,怎么了?”身边的王冬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凝神。
“没什么。”霍雨浩摇摇头,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安心。大赛当前,他不能分心太多。只是,那种被无形之网缓缓罩住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贵宾席角落,墨渊端着一杯清茶,看似随意地观赏着入场式,实则神识早已与下方维修铺地下室内的云闲保持着即时连接。
“现场‘噪声’峰值已达到预期临界点。确认银龙王神识附着于七号包厢一名侍女身上,很隐蔽,但逃不过‘静谧’印记的标记。另外,探测网络捕捉到十七处异常的‘信息流失’点,位置随机,持续时间不足零点一秒,目标多为观众随身携带的低阶魂导器或装饰品,能量损失微乎其微,未引起任何注意。”云闲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伴随着大量数据流的共享。
“还真是……把这里当自助餐厅的取餐台了,先试试小菜?”墨渊抿了口茶,传音回道,语气带着一丝冷嘲,“莉莉安那种案例没有再出现吧?”
“暂时没有。但‘信息流失’现象的出现频率,在过去一个时辰内提升了百分之四十。‘深渊’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更广泛地‘接触’和‘采样’当前环境中的有序信息类型。这是一种学习或适应过程。”云闲分析道,“另外,林晚传来最新加密情报:过去四十八小时内,大陆各地上报的‘原因不明昏厥伴轻微记忆缺失’案例,新增九起,其中两起发生在日月帝国其他城市。侵蚀案例,确实在从‘偶发’向‘低频率频发’过渡。”
墨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看来,‘病毒’的扩散速度在加快。大赛这才刚开始……”
“通知史莱克和传灵塔方面,加强自身人员的魂导器检查和精神力防护,尤其是对低阶魂导物品。”云闲指示,“用匿名或间接方式,避免引起恐慌。”
“明白。”墨渊应下,目光扫过下方史莱克学院的区域,尤其在霍雨浩身上停留了一瞬。这个身负多种因果的少年,此刻正如一个明亮的灯塔,吸引着各方的目光,也或许……吸引着某些无形之物的“兴趣”。
七号包厢内,被古月娜神识附着的侍女,安静地立于角落,低眉顺目。她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一丝极淡的银紫色流光。
古月娜的神识,正透过这具躯体的感官,“观察”着这场人类的盛会。喧嚣、活力、野心、技术、欲望……万年来,人类文明确实走上了与她认知中截然不同的道路。魂导科技带来的力量普及和社会结构变化,让她感到陌生,也感到一丝凝重。
同时,她那远超常人的神识,同样捕捉到了竞技场内那些微不可察的“信息流失”现象。那感觉……让她灵魂深处属于龙神的古老记忆碎片微微刺痛。那是刻在血脉传承中的、对某种“空洞”与“抹除”之力的忌惮。
“果然……不仅仅是人类内部的纷争。”古月娜心中默念。那些诡异的“流失”,与她感应到的、世界规则层面偶尔泛起的“暗流”,同出一源。这让她对此次亲临观察的决策,更添了几分沉重。人类的盛会之下,竟潜伏着连他们自己都未必察觉的“位面之疾”。
她将目光投向贵宾席某个方向,那里有墨渊,也有她感应中另一股更加深邃、更加“静谧”的存在——云闲。这两位,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他们会怎么做?继续“观测”?还是……
开幕式在盛大的表演和太子徐天然充满煽动性的致辞中推向高潮,随后,第一轮比赛的抽签结果开始公布。各大学院的战意被彻底点燃,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命运之网上的各个节点——肩负使命的霍雨浩、观察世局的古月娜、监控危机的云闲和墨渊、野心勃勃的日月帝国、怀揣各自目的的各方势力——在这片由喧嚣、荣耀与无形危机共同构成的舞台上,愈加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这张网最终会捕捞出怎样的未来。
第一场比赛的双方队员开始登场,魂导护罩升起,预示着战斗与竞技的开始。
而在地下深处的维修铺,云闲面前的巨大光幕上,代表“深渊扰动”的灰色光点,如同受到某种刺激般,出现的频率,悄然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她安静地看着,银眸中映照着那些闪烁不定的光点,如同静默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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