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段：远足计划拉锯战
8月14日，星期二，小雨
张甯敲响彦宸家门的瞬间，他就打开了门。彦宸穿着宽松的家居t恤和短裤，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没多久，又或者是在家宅了一上午的自然状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甯，见她头发和肩膀都有些湿漉漉的，细密的雨珠挂在发梢，像缀了细小的水晶。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微凉的脸颊上，让她原本清秀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复往日的灵动。彦宸心里“咯噔”一下，那份因为即将到来的补习和可能的“二人世界”而升起的雀跃，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担忧冲淡。
“我的天啊，宁哥，你没打伞啊？！”他夸张地惊呼一声，连忙侧身让她进来。
张甯没什么力气地摇摇头，声音也有些闷闷的：“出门的时候雨还不大，想着走几步就到了。”她没有多说，只是把一直护在怀里的纸袋递给彦宸，像是完成了一项沉重的使命。
彦宸接过纸袋，手指触碰到袋子表面，感觉到一丝微凉的潮气。他大约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也瞥见了张甯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以及眼底下淡淡的青色。他没有立刻打开，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把袋子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然后赶紧把她迎到屋里：“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湿气重。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擦擦。”
张甯“嗯”了一声，脱掉也湿透的凉鞋，赤着脚，有些拘谨地站在客厅边缘，目光不自觉地又瞟向了那个装着连衣裙的纸袋。那件粉色的裙子，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即使隔着一层纸袋，也让她觉得心口有些发堵，呼吸不太顺畅。昨天母亲那番异样的神态和最后那句沉甸甸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她眼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的小屋房门。那扇门仿佛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区，提醒着两天前那个充满意外和荒诞的下午。她环顾四周，这个熟悉的空间因为有了那扇禁闭的门，和那个被她重新装回纸袋的秘密，而染上了一丝异样的色彩。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天阳光的味道，以及……那件裙子淡淡的馨香。
彦宸拿着一条干毛巾走出卫生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别看了，‘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咒’还没研究出来，估计得等到这周末，我爸妈御驾归来，才能请动他们揭开封印了。”
他将毛巾递给张甯，语气带着关切：“擦擦吧。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可能吧，”张甯接过毛巾，有些心不在焉地胡乱在湿漉漉的头发和冰凉的脸颊上擦了擦，声音依旧有些低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
彦宸安静地注视着她。她今天穿了一件式样简单的、带着浅蓝色小碎花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片精致的锁骨。下身配着一条浅色的七分裤。此刻，她微微低着头，用毛巾有些笨拙地揉搓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雨水和发丝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带着些许狼狈却又异常动人的气息。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室内光线因为阴雨而显得有些昏暗柔和。水珠从她的发梢不断滴落，有的落在毛巾上，有的则溅落在她碎花衬衫的肩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的睫毛很长，因为低着头，像两把小小的扇子，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画面，像是一幅被雨水浸润过的、笔触朦胧的水彩画。少女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雨后青草般清新气息的发丝，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格外乌黑浓密的长发，以及她那有些心不在焉、却又带着几分脆弱的神情，都融化在这片柔和的光线和缠绵的雨声里。她身上那件带着小碎花的衬衫，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清新雅致，将她衬托得如同一支雨后沾着露珠的、悄然绽放的白茉莉，干净、纯粹，又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娇弱。
彦宸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看到了她赤着踩在微凉地板上的双脚。她的脚型秀美，脚趾圆润而小巧，因为刚脱掉湿透的凉鞋，此刻还带着雨水的微凉和潮湿，几颗晶莹的水珠还残留在白皙的脚背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他心里微微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转身又冲回了卫生间，片刻之后，手里拿着另一条干净的干毛巾快步走了出来，略带一丝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宁哥，脚也擦擦吧，地板凉，别再着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张甯的神色，周日她离开时，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那双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光彩，那光彩与身上那件粉色连衣裙相得益彰。而此刻，那光彩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放得很轻，“昨天……没出什么岔子吧？”他指的是她穿着裙子回家的事情。
张甯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旋即又松开，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淡：“没有。家里没人。”她没有提及母亲后来的发现，以及那番让她心神不宁的对话和母亲异样的反应。那些事情，太复杂，也太私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彦宸开口，也不想让他卷入自己家中那些莫名的情绪里。彦宸“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提起裙子的事，更没有试图让她再次穿上。有些事情，点到为止，给对方空间，或许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细碎声响。彦宸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压抑，不像他们平日里补习时的状态。他挠了挠头，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宁哥，”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我们之前不是说，等暑假作业搞定得差不多了，就找个时间出去玩一天吗？现在作业的‘大头’都解决了，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张甯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闻言，动作停顿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抬了抬眼皮，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出游啊……再说吧。”
“哎，别再说啊！”彦宸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咱们把目的地和行程敲定了！我跟你说，我这几天可是做了不少功课，保证让你满意！”他说着，献宝似的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翻开其中一页，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有的还配上了简陋但形象的涂鸦。
张甯的目光在那张纸上扫过，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接过那本明显花了不少心思的笔记本和红笔，“咔哒”一声按出笔芯，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取悦：“你还真当回事了。”
“那是自然！”彦宸立刻像只求表扬的大型犬，凑近了些，献宝似的指着笔记本，“答应宁哥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马虎过？”
“第一站：市植物园——拥抱自然，畅游绿色海洋，感受生命的气息！” 后面还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和几朵小花。
张甯的红笔毫不犹豫地在这一行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否决。”她言简意赅。
“哎？为什么啊？”彦宸不解，“植物园多好啊，空气清新，绿意盎然，还能认识好多奇花异草……”
“尽是树，没意思。”张甯淡淡地打断他，“而且夏天去看一堆不会动的植物，你不觉得更热吗？光是走在那些林荫道上，就能想象到蚊子能开多少桌流水席了。再说了，感受生命的气息？我天天在家里对着我弟那旺盛的生命力，已经感受得足够了，不需要去植物园再加强一遍。”
彦宸被她这番歪理噎得哑口无言，只能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呃，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下一个！”
“第二站：市野生动物园——与猛兽嬉戏，和萌宠互动，体验野性的呼唤！” 旁边画了个龇牙咧嘴的狮子头和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
又是一个毫不留情的红叉。
“喂喂，动物园你也不喜欢？”彦宸有些受伤了，“老虎狮子大象长颈鹿，还有萌萌的大熊猫小熊猫，多可爱啊！电视里那些探险节目，主角不都是去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吗？多壮观！”
“臭死了。”张甯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嫌恶，“每次去动物园我都觉得难受，各种动物的排泄物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啧啧，能把人的三魂七魄熏出来一半。而且，隔着笼子看那些无精打采的动物，我只会觉得它们很可怜。”
彦宸张了张嘴，想反驳，但一想到某些动物园里确实存在的卫生问题和动物精神状态，又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他叹了口气：“行，你有理。下一个，下一个总该有点兴趣了吧？”
“第三站：东郊主题乐园——尖叫与欢笑齐飞，挑战你的肾上腺素极限！” 后面画了个过山车和旋转木马。
张甯的目光在那个幼稚的过山车图案上停留了两秒，随即毫不留情地用红笔在上面也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力透纸背。红色的墨水在卡通城堡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彦宸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动画人物：“啊？为什么啊？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梦幻又刺激的地方吗？还有、高空观览车、碰碰车、翻滚列车！”
张甯终于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冷静：“排队两小时，刺激五分钟？然后顶着大太阳，或者像今天这样的鬼天气冒着雨，被人潮挤来挤去，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各种分贝的尖叫声？饶了我吧，那是花钱买罪受。”她顿了顿，红笔的笔尖在“欢乐”两个字上又重重地划了一道，“而且，那些所谓的‘刺激’项目，比如那个什么‘翻滚列车’，我怕你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妈妈，还得我来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
“看…看不起谁呢！”彦宸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心灵创伤+1。
“第四站：市博物馆奇妙日——穿越古今，与历史对话，感受文化的熏陶！” 配图是一个恐龙骨架和几个陶罐。
叉叉！“我一看那些生物化石和坛坛罐罐就犯困！”
“第五站：未来探索科技馆 —— 解码未知，点燃智慧，在互动体验中触摸科学的脉搏！”
叉叉！“就那些静电小球和哈哈镜吗？我初中科技课手工做的都比那个‘未来’！”
“第六站：国际影都 —— 沉浸光影，品味人生，在大银幕上开启奇幻旅程！”
叉叉！！黑灯瞎火的，椅子又不舒服，旁边那个人还老吃爆米花弄出噪音！还品味人生？我只品味到了可乐的甜腻和憋尿的痛苦！
“第七站：清凉水世界游泳馆 —— 跃入碧波，畅享清凉，体验水花飞溅的快乐！”
叉叉！！！我才不要穿着泳衣在一堆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
彦宸一把扑到摊开的笔记本上，死死摁住不放，恳切地告饶道：“宁哥，刀下留人吧！这不是我的题卷，这是我几天的心血啊！放过孩子吧！”
张甯呼吸急促，脸上泛起红潮，在不断否定彦宸的提议中，她又回复了往日的“杀气”。她眼中和唇角都浮出笑意，放下手中的红笔，心满意足地夸奖了一句说：“我发现除了学习上的事，你做其他事都挺认真负责、有条有理的！”
“是吧？！”彦宸心疼地拿过笔记本，看着上面已经被他自己和张甯的红叉涂抹得面目全非、残存无几的选项，欲哭无泪地摇着头：“我就不该在你心情低落的时候，跟你讨论什么出游计划！那现在咋办？都被否差不多了！我的心血啊，宁哥，这可都是我一笔一划，沐浴焚香之后才虔诚写下的！” 他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夸张地捂着胸口，仿佛那些红叉是直接划在他心上。
张甯看着他那副夸张的模样，心情倒是真的轻松了不少。之前因为母亲和裙子带来的阴霾，仿佛在这场畅快淋漓的“红笔审批”中被驱散了大半。她端起桌上半凉的茶水抿了一口，嘴角那抹忍俊不禁的笑意终于还是没能完全藏住，如同一朵在雨后悄然绽放的小小涟漪。
“活该，”她幸灾乐祸地评价道，“谁让你出的主意都那么……缺乏建设性。”
“缺乏建设性？”彦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笔记本上仅存的几个还没被划掉的选项，痛心疾首地控诉：“宁哥，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上面哪个不是凝聚了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智慧结晶？植物园陶冶情操，动物园回归自然，主题乐园释放压力，博物馆增长见闻……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你倒好，红笔一挥，全给我打入冷宫了！你这是否定人民，否定科学，否定我燃烧的创作热情！”
“别贫了！”张甯收敛住笑容，支着下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上停留了片刻。雨水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让室内显得更加安静。“我们去爬山吧？坐了一个假期了，我有点想活动活动筋骨！”
“这主意太好了！”彦宸的彩虹屁虽迟但到，他一拍大腿，眼神发亮，语气夸张地赞叹道：“宁哥，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简直是我的指路明灯，拨开了我思维的迷雾！我就知道憋在屋里想那些什么电影院、科技馆的太俗气了，还是你这个规划高瞻远瞩，立意深远！亲近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登高望远，感受‘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这才是我们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比窝在沙发里看那些坛坛罐罐、静电小球有意义多了！简直是灵魂与身体的双重洗涤啊！”
张甯原本想继续说的话，也咽了回去，就转头看着他继续口沫飞溅地狂拍马屁，脸上露出“你继续…等你没词了我再说”的表情。
彦宸哪里是靠眼神能刹住车速的少年？他完全无视了张甯那“等你编，继续编”的了然表情，顺着“爬山”这个刚被御批的圣旨，思路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开始在近郊的地图上疯狂驰骋。
“说到爬山，”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在自己那本已经被红叉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笔记本上，小心翼翼地翻到了新的一页，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唯一存活下来的希望火种，“我们这儿附近，一天能来回，又能正经算得上‘爬’的山，主要的就两座——龙泉山和凤凰山！宁哥，你看，这名字，一个‘龙’一个‘凤’，龙凤呈祥啊！简直就是为我们这次‘灵魂洗涤之旅’量身定做的！”
张甯端着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着。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像一首永无止境的催眠曲，却意外地让她纷乱的思绪沉静下来。她看着彦宸那双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睛，以及他努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的模样，心中那块因母亲异样而凝结的冰，似乎也悄悄融化了一角。他总是这样，无论她怎么怼他，怎么给他泼冷水，他总能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迅速满血复活，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傻气的热情，重新将她包裹。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慵懒和纵容，心里暗暗偷笑：“龙凤是吧？好像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似的。”但是脸上就是摆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彦宸见她终于有了点“参与感”，而不是一味地挥舞红笔当判官，精神更是为之一振，立刻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山野导游”的架势。
“那我们就先说龙泉山，”他指着笔记本上新写下的几个字，“这山植被覆盖率高得吓人！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桃花，所以那边还有个桃花故里。现在虽然错过了桃花季，但那满山的绿，还有桃花溪谷，夏天去肯定凉快！就只是远了点，出东门坐班车的话，去也要一个多两小时。”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甯的表情，见她就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有点意外。又继续道：“而且，龙泉山上还有个唐朝的庙子，香火一直很旺。想想看，咱们爬到山顶，在千年古刹里感受一下晨钟暮鼓，雅…大雅！”
他说到此处，停下话头，转头准备迎接张甯新一波的“毒舌”攻击，却等来的还是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张甯随即似乎意识到了冷场，才急忙开口回复：“那凤…凤凰山呢？”
彦宸以为她心绪还是没有从纷乱中走出来，急忙继续说：“现在来看我们的第二方案，——凤凰山。”
他迅速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用笔重重地写下“凤凰山”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的、翅膀张开的小鸟，试图用这种方式重新点燃气氛。“凤凰山，比起龙泉山可就近多了，也就六、七公里路！就是骑自行车也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够了。”
张甯点了点头：“嗯，这个听起来确实方便不少。”
“那是自然！”彦宸得意地扬了扬眉，“凤凰山呢，就是因为山形长得像一只展翅的凤凰，所以才得了这么个雅号。虽然比龙泉山矮了一大截，也就没有那种原始森林和大型水库，植被主要是松柏和竹林，四季常青。”
“嗯，挺好的！”张甯轻声重复了一遍。彦宸听她这么说，大受鼓励，“凤凰山上是道观。那边以前还有个老机场呢，三十年代建的了。当年老蒋就从那里坐飞机逃到台湾去的。”
张甯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清晰可见的笑意，虽然很淡，却像雨后初晴的阳光，只是目光依然是认真地看着他，“听起来，凤凰山好像更适合一天来回的安排。”
彦宸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没错！凤凰山主打的就是一个近郊休闲和亲近自然！非常适合咱们这种不想跑太远，又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顺便还能涨点知识的‘文化青年’！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张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很配合地问道。
“是吃的！”彦宸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小灯泡，“凤凰山脚下，就是着名的天回！宁哥，豆腐帘子、南街排骨！那可都是真正的市井美味，价格便宜得令人发指，人均两三块钱就能吃得心满意足！我们一早骑车过去，中午正好可以在镇上大快朵颐！”
张甯终于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行吧，就凤凰山。”
“好！凤凰山！”彦宸见终于敲定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地点，兴奋地一挥拳头，然后在“凤凰山”三个字下面重重地画了一个五角星。他又拿起张甯那支红笔，在其他还没有判决的选项旁边，都洋洋得意地补上了一个更大的红叉，嘴里还念念有词：“植物园，oUt！动物园，oUt！主题乐园，NExt tImE！博物馆，永不录用！美食街，下次安排！KtV，这个可以找一天让你欣赏我的天籁……”
张甯看着他那副幼稚的样子，无声地笑着，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定了凤凰山，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还有，需要准备些什么？”
彦宸立刻收起了玩闹的表情，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正色道：“时间嘛，咱这周可能不行了，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一周。祈祷下周天气转晴吧，我预计要不就下周五或者周日。”
张甯想了想，点了点头：“周日可以。那准备的东西……”
“那你别管了，这个交给我考虑，”彦宸摸着下巴，开始盘算，“首先，肯定是水和食物。爬山体力消耗大，得多带点水。吃的嘛，可以带点巧克力、水果之类的，方便携带，又能补充能量。哦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饼干？巧克力夹心还是葱香苏打？”
“……葱香苏打吧。”张甯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自己更偏爱的口味。
“好嘞！”彦宸在本子上记下，“然后是帽子什么的，山上太阳肯定很毒。还有驱蚊水，这个你刚才也说了。嗯……再带条毛巾擦汗，几片创可贴以防万一、风油精、拉肚子的药…。哦，还有，最好穿运动鞋和透气吸汗的衣服。”
他一条条地说着，张甯越听越惊，“这么麻烦的？”
“当然了，哦，还有相机！”彦宸忽然问，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凤凰山诶，景色肯定不错，我们可以拍点照片留念。而且我也要把你穿裙子的样子拍下来…”
张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周日彦宸在她家楼下说要给她拍照的情景，脸颊微微一热，嘴上却道：“我不穿那裙子…”
彦宸一怔。张甯不待他问出口，又补充说：“只是下周出去玩的时候不穿，骑车会弄脏，而且也可能会绞进车链条里。”
彦宸顿时释然的说：“哦，对！有远见！不愧是师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出游的细节，气氛渐渐热烈起来。书桌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本和那只装着粉色连衣裙的纸袋，静静地观赏着两个少年对未知旅程的憧憬，和一丝丝悄然滋长的、名为“默契”与“欢喜”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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