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背负双星
“幽灵鸟号”的引擎发出过载的悲鸣，撕裂现实宇宙的屏障，在亚空间的汹涌波涛中疯狂跳跃。舰桥内，红光闪烁，警报凄厉。林恩瘫坐在指挥座上，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紧握“共鸣棱晶”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棱晶内部，乳白色的秩序之光与粉紫色的色孽能量如同两条狂暴的巨龙，正在殊死搏杀，晶体表面不断浮现又弥合着细微的裂纹。每一次能量的剧烈冲突，都如同重锤砸在林恩的灵魂上，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强行将“欲望之镜”封入棱晶，无异于在自己的灵魂核心引爆了一颗炸弹。
“林恩！稳住心神！”伊芙蕾妮的声音透过灵能链接传来，充满了焦急。她正全力协助林恩，用自己纯净的灵能构筑屏障，试图隔离、安抚棱晶内暴走的色孽能量，但效果甚微。那源自邪神本尊的堕落之力，充满了扭曲的诱惑和极致的感官冲击，不断冲击着林恩的意志防线。幻象在他脑海中翻腾：无尽的财富、至高的权柄、永恒的青春、还有伊芙蕾妮……不，是扭曲的、充满亵渎欲望的伊芙蕾妮的幻影……他必须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否则瞬间就会被吞噬，沦为欲望的奴仆。
“伽马-7！铁砧星情况！”林恩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问话，试图用外界的危机转移内心的煎熬。
“情况危急！”机械神甫的合成音前所未有的急促，“阿尔法军团启动了远程引爆协议！我们留下的秩序封印正在被一种特制的混沌病毒代码侵蚀！能量读数极不稳定，崩溃倒计时……预计不超过三十分钟！爆炸当量足以撕裂地壳，并可能引发连锁地磁风暴，产生的亚空间裂隙将无法估量！”
“基里曼大人那边有消息吗？”卡西乌斯队长一边检查着爆弹枪，一边沉声问。他已经做好了登陆突击的准备。
“摄政王殿下正亲率舰队阻击一支试图干扰轨道的死亡守卫分舰队，无法直接支援。他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引爆！”伽马-7回答，“另外，扫描显示，铁砧星地底的能量波动出现异常峰值，有未知的巨大灵能实体苏醒迹象，与之前探测到的‘深渊回响’吻合度极高！”
内忧外患，绝境中的绝境！林恩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漂泊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伊芙蕾妮……”林恩的声音虚弱但坚定，“帮我……把棱晶内部的冲突……引导出去……”
“什么？你疯了？那样你会……”伊芙蕾妮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脸色煞白。
“没时间了……”林恩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把……色孽的能量……导向阿尔法军团的引爆点……用欲望……去冲击他们的腐朽秩序……或许能……干扰病毒代码……为我们争取时间……同时……用棱晶的秩序本源……加固地脉……看能不能……暂时安抚……地底的东西……”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利用色孽的力量去对抗纳垢\/阿尔法军团的仪式，同时还要分心稳定星球地脉，安抚可能存在的古神遗骸或邪物！这需要的精神控制力堪称逆天，任何一丝差错，都会导致林恩灵魂崩溃，或者提前引爆星球，甚至可能意外“喂饱”地底的怪物！
“太危险了！你会死的！”伊芙蕾妮几乎是在哀求。
“不这么做……所有人都得死……”林恩闭上眼睛，将全部意志沉入棱晶深处那混乱的战场，“相信我……也相信……帝皇……相信……古圣……相信……生命本身……”
他不再抵抗色孽能量的冲击，反而主动敞开了一丝缝隙，引导那狂暴的、充满诱惑与堕落的粉紫色洪流，沿着他与铁砕星封印之间那微弱的灵能联系，如同引导洪水般，冲向哀伤裂谷深处的邪恶祭坛！同时，他榨干自己最后的精神力，将棱晶最核心的、源自古圣的纯粹秩序之光剥离出来，化作无数纤细的金色丝线，如同手术缝线般，刺入铁砕星剧烈动荡的地脉网络，试图进行紧急“缝合”！
“幽灵鸟号”冲破亚空间，悍然出现在铁砕星轨道上空。下方星球表面，哀伤裂谷区域已经亮起了不祥的惨绿色光芒，封印濒临破碎！
“突击舱准备！目标哀伤裂谷祭坛！不惜一切代价，为林恩阁下争取时间！”卡西乌斯队长怒吼着，率先冲向突击舱。
“伊芙蕾妮女士！稳住舰船！提供灵能支援！”伽马-7的机械触手在控制台上疯狂操作，试图干扰阿尔法军团的引爆信号。
地面上，林恩的意识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引导着色孽的堕落洪流，冲击着祭坛的纳垢仪式。两种混沌本质截然不同的能量猛烈碰撞，引发了剧烈的能量风暴，祭坛周围的阿尔法军团技师和瘟疫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魅惑与狂乱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仪式进程出现了混乱和迟滞。另一半意识，则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用秩序金线勉强维系着濒临崩溃的地脉，同时还要抵抗着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如同黑洞般贪婪、试图吞噬一切的古老意志的拉扯。
“呃啊啊啊——！”林恩发出痛苦的嘶吼，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剧烈抽搐。棱晶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林恩！坚持住！”伊芙蕾妮的灵能如同温暖的月光，紧紧包裹住他即将涣散的意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铁砕星的地核深处，那股被林恩的秩序之力和之前的仪式能量双重刺激的古老意志，似乎彻底苏醒了！整个星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哀伤裂谷骤然扩大，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致腐朽与原始饥饿的暗红色光柱，猛地从地底喷发而出，直冲云霄！光柱中，隐约可见一个庞大无比、由星球核心物质和亚空间能量凝聚而成的、难以名状的巨口虚影！它张开巨口，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咆哮，目标赫然是正在轨道上苦苦支撑的“幽灵鸟号”，以及……林恩手中那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棱晶！
地底的“深渊回响”……被彻底惊醒了！它要吞噬一切！
“完了……”伽马-7的传感器一片雪花，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卡西乌斯队长和他的小队在剧烈的地震和能量风暴中寸步难行。
伊芙蕾妮拼尽全力维持灵能护盾，但在那巨口虚影的威压下，护盾如同蛋壳般脆弱。
林恩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和即将到来的毁灭中沉浮。就在他即将放弃的瞬间，他体内那一直沉寂的、属于帝皇的意志碎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冰冷、威严、充满绝对秩序和牺牲精神的浩瀚力量，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灵魂！同时，源典疯狂翻动，展现出一种极其古老、甚至可能早于古圣的、关于“能量归寂”、“秩序涅盘”的终极知识！
福至心灵！林恩明白了！
他不再试图控制或引导，而是放开了对所有力量的束缚！他将帝皇的秩序碎片、源典的古老知识、伊莎的生命祝福、棱晶的秩序本源、乃至那狂暴的色孽能量……所有的一切，全部导向了手中的棱晶！他要的不是稳定，不是封印，而是……湮灭！一场可控的、指向性的、以自身和棱晶为祭品的秩序奇点湮灭！
“以我之魂！以器之核！燃此残躯！化……秩序之光！”
林恩发出了生命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呐喊！他整个人连同手中的棱晶，化作了了一团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白洞般的光芒！这光芒没有热量，只有绝对的秩序和净化之力！它瞬间吞噬了从地底喷出的暗红光柱和巨口虚影，淹没了哀伤裂谷的邪恶祭坛，净化了所有的混沌污染！
光芒所过之处，破碎的大地开始愈合，动荡的地脉恢复平静，天空中的亚空间裂隙如同被熨斗烫平般消失。阿尔法军团的引爆协议被彻底抹除，地底那苏醒的古老意志发出一声充满惊惧和不甘的哀嚎，重新被镇压回星球核心深处，陷入了更深的沉眠。
白光持续了数秒，然后缓缓消散。
天空中，“幽灵鸟号”安然无恙，伊芙蕾妮和船员们呆呆地看着下方。地面上，哀伤裂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如镜、散发着微弱秩序波动的结晶化平原。林恩和棱晶……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结束了。铁砕星……得救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星球轨道。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伊芙蕾妮跪倒在舰桥甲板上，泪水无声滑落。卡西乌斯队长和他的小队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脱下沉重的头盔，默默致哀。
就在这时，那片结晶化平原的中心，一点微弱的乳白色光芒亮起。光芒中，一枚布满了细微裂痕、却依旧散发着温和气息的棱晶，缓缓浮现。在棱晶旁边，一个模糊的、由纯净灵能构成的、林恩的虚影，对着天空中的舰船，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欣慰的微笑，然后缓缓消散。
棱晶缓缓飞起，落入伊芙蕾妮颤抖的手中。晶体温热，内部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那丝属于“寂静之王”的冰冷灵质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包容的秩序韵味，仿佛经历了毁灭与重生。
他……没有完全消失。他的意志，他与棱晶的融合，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了下来。
太平星域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而林恩这个名字，和他那牺牲自我、点燃秩序之光的壮举，将永远铭刻在这片星域的历史中，成为黑暗中不灭的……最终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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