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虚空低语
黑石要塞的“极性熔炉”核心控制室内，时间仿佛被冻结。基里曼通讯带来的信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林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帝皇的真实状态？王座背后的真相？这些疑问与眼前亟待启动的“净寂协议”交织成一张沉重的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黎曼·鲁斯焦躁的踱步声在空旷的金属地面上回响，狼王的直觉让他对基里曼的“合作提议”充满警惕：“那蓝皮官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拐弯抹角？父亲的状态？哼，他坐在黄金王座上一万年了，还能有什么‘状态’！我看是基里曼自己搞不定泰拉那摊烂事，想拉我们当枪使！”
伊芙蕾妮的灵能感知如同纤细的丝线，轻轻拂过林恩紧绷的精神屏障：“基里曼的灵能印记……没有欺骗的波动，但有一种深沉的忧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传递的信息是真实的，至少是他坚信的‘真实’。”她看向控制台上悬浮的圣吉列斯碎片，“但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危险。我们必须权衡，是即刻获取足以自保的力量，还是冒险探寻一个可能动摇一切根基的秘密。”
克隆福根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光幕上快速滑动，调出熔炉核心的能量流数据：“审判庭的远程覆盖程序正在加速渗透，预计最多三十分钟就会完全夺取控制权。而‘毁灭之镰’的先锋信号……已经越过外围防御圈，正在逼近要塞主体。”他抬起头，冷静地陈述最残酷的现实，“我们没有时间犹豫，林恩。要么立刻启动协议，利用黑石要塞的力量击退敌人；要么放弃这里，在基里曼提供的‘路径’被完全封锁前撤离。”
林恩闭上眼，左臂黄金机械臂传来的冰冷触感与怀中圣吉列斯碎片的温暖共鸣激烈碰撞。帝皇碎片对基里曼的提议表现出极端的排斥，一种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冰冷意志试图侵蚀他的判断：【悖逆……质疑……毁灭……】。而圣吉列斯的碎片则传递着更为复杂的情绪洪流——不仅有牺牲的决绝，还有一丝对父亲（帝皇）深切的悲悯，以及……一种仿佛早已预见今日局面的、沉重的了然。
【希望……在于选择……而非宿命……】 圣吉列斯的意念碎片如同灯塔，穿透迷雾。
“建立缓冲区。”林恩睁开眼，声音沙哑却坚定，“但不是为了等待基里曼的‘真相’。”他看向克隆福根，“福根，利用塔拉辛留下的后门和要塞本身的古老协议，制造一个逻辑迷宫，延缓审判庭的覆盖。但我们不完全启动‘净寂协议’，只激活其基础防御矩阵，将要塞极性暂时稳定在‘寂静之碑’状态，形成一道屏障。”
他转向鲁斯和伊芙蕾妮：“我们需要争取时间，但不是被动等待。鲁斯兄长，请你带一队人（由要塞尚能运作的自动防御单元组成），去要塞外围的能源中继站，制造一些‘动静’，吸引审判庭和死灵先锋的注意力，为我们内部操作创造窗口。伊芙蕾妮，你的灵能感知最敏锐，我需要你监控熔炉核心与圣吉列斯碎片共鸣时的任何异常波动，尤其是……帝皇碎片可能产生的反噬。”
“你想干什么，小子？”鲁斯眯起狼一般的眼睛。
“我要尝试与这座要塞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林恩的手按在控制台上，引导着圣吉列斯碎片的力量缓缓注入，“不是强行控制，而是……理解。基里曼的话提醒了我，盲目获取力量可能带来比混沌更可怕的后果。如果‘净寂协议’的启动真的与帝皇的本质状态息息相关，我们必须弄清其背后的风险。圣吉列斯兄弟的碎片，或许是与之安全沟通的桥梁。”
计划迅速执行。克隆福根全力运作，一道道数据流如同盾牌，在审判庭的入侵路径上筑起临时的防线。鲁斯咆哮着带领一队锈迹斑斑但依旧凶悍的自动炮塔冲向外围通道，很快，远处便传来了激烈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的呼啸。伊芙蕾妮静坐于熔炉旁，灵能如网般散开，监控着核心能量的每一丝涟漪。
林恩集中全部精神，将意志沉入与圣吉列斯碎片的共鸣中。温暖的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与熔炉核心那缓慢旋转的黑白能量漩涡产生了奇妙的互动。不再是试图掌控，而是如同朋友间的交谈，带着敬意与探寻。碎片中蕴含的守护、牺牲、希望等概念化的力量，如同钥匙般，轻轻叩击着要塞深处沉睡的古老意识。
渐渐地，一些模糊的影像和信息碎片流入林恩的脑海——不再是之前那种强制灌输的低语，而是更加温和、更加古老的记忆回响。他看到了古圣创造黑石要塞的模糊景象，并非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在现实宇宙与亚空间之间建立一道“防火墙”，维系某种脆弱的平衡。他感受到了一种超越种族与阵营的、对宇宙本身存续的担忧。而“净寂协议”，更像是一道最终保险，其启动条件极其苛刻，不仅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特定的灵能签名，更需要……启动者内心对“秩序”的理解，必须超越单纯的“控制”与“占有”，达到一种近乎“无私守护”的境界。否则，协议的力量可能会被扭曲，甚至反噬启动者，加固某种……“冰冷的禁锢”。
这隐约印证了基里曼的警告！帝皇若真的处于一种基于“绝对控制”而非“守护”的异化状态，他强行启动协议的结果，很可能不是拯救，而是灾难！
就在这时，伊芙蕾妮突然发出警告：“林恩！小心！帝皇碎片的力量在异动！它似乎……被这种深入的沟通激怒了！”
果然，林恩左臂的黄金机械臂猛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帝皇碎片的意志如同狂暴的洪流，强行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试图打断他与圣吉列斯碎片及要塞核心的共鸣！【亵渎！窃取权柄！回归王座！】冰冷的咆哮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
林恩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与圣吉列斯碎片的连接，那温暖的守护意志成为他抵御侵蚀的唯一屏障。但帝皇碎片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小船，眼看就要被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空灵、仿佛由无数星光汇聚而成的声音，突兀地在控制室内响起，直接穿透了帝皇碎片的咆哮和外界战斗的喧嚣：
“有趣的挣扎。凡人的意志，古圣的造物，破碎的神性……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试图将一切纳入计算的‘预言’网络的臭味。这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控制室中央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身着华丽繁复、色彩不断变幻的长袍，脸上带着永恒戏谑笑容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手中把玩着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立方体，正是收藏家——塔拉辛！
“塔拉辛！”伊芙蕾妮瞬间进入战斗姿态，灵能剑刃出鞘。
“放松，亲爱的灵族小姐。我不是来打架的，至少这次不是。”塔拉辛的电子眼扫过场中局势，最终落在林恩和剧烈挣扎的黄金机械臂上，“我只是个好奇的观众，来见证一个关键节点的走向。顺便……送上一份小小的‘礼物’，帮助这场戏剧朝着更……‘有趣’的方向发展。”
他打了个响指，一道信息流直接注入林恩的系统：
【关于“黄金王座”能量循环异常及亚空间投影扭曲的观测记录（片段）——来源：惧亡者远古星墓观测阵列。】
记录中的影像和数据令人心惊：黄金王座并非稳定地输出能量，其灵能波动呈现出一种周期性、极其不稳定的“痉挛”状态，仿佛一个垂死巨人的心跳。更可怕的是，在亚空间层面，帝皇的投影并非完整的人形，而是无数痛苦、愤怒、执念碎片勉强聚合而成的、不断崩解又重组的扭曲光团，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属于混沌邪神的污染色彩！
这碎片化的证据，虽不能完全证实基里曼的话，却指向了一个更惊悚的可能性！
塔拉辛的信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帝皇碎片的反噬骤然加剧！黄金机械臂的光芒变得狂暴而不稳定，竟开始强行抽取林恩的生命力！
“看来你的‘小麻烦’需要先解决一下。”塔拉辛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得像在评论天气，“需要我帮忙吗？代价嘛……或许是你接下来找到的、第一件我觉得‘有收藏价值’的小玩意儿？”
林恩面临绝境：外部强敌环伺，内部帝皇碎片暴走，塔拉辛趁火打劫，而基里曼提供的“真相”线索如同毒药般诱人。是接受塔拉辛的危险帮助？还是依靠圣吉列斯碎片的力量孤注一掷？抑或是……相信基里曼，冒险去探寻那可能万劫不复的帝皇之谜？
他的抉择，将决定自己、同伴，乃至整个人类帝国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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