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是被胳膊上传来的酸麻感唤醒的。
低头一看,拉尔夏不知何时紧紧抱住了我的手臂,脑袋枕在上面,沉沉睡着。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眼睫在光滑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像是许久未曾安稳休息过。
我默默侧躺着,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她,心里却思绪翻涌。
拉尔夏,从海难失踪,到成为愚人众的试验品,再到逃离稻妻,最后莫名出现在蒙德……
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颠沛流离?
我轻轻动了动,想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盖住她略显单薄的肩膀。下一秒,那双空洞的眼眸睁开了,直勾勾地与我近在咫尺的眼睛对上。
“……”我眨了眨眼,有些尴尬。
拉尔夏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没有任何情绪,像在观察一个陌生的物件。
“不再多睡一会儿吗?”我试探着问。
她没有回应,只是维持着那个凝视的动作。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轻轻抽回发麻的胳膊:“那就起床吧。”
洗漱完毕,我带着拉尔夏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散兵抱臂倚在走廊的墙壁上,眼眸古怪又复杂地扫过我们,尤其是在拉尔夏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位骑兵队长传了话,”他语气平平,“待会儿会陪同我们去营地。”
“知道了。”我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不要。”散兵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没理他,转向拉尔夏,放缓声音:“拉尔夏,吃早饭吗?”
见她眼神茫然,我补充道,并示范性地点了点头,“只需要点头,就好。像这样。”
拉尔夏看着我的动作,迟疑了片刻,也学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看向散兵,得意挑了挑眉:“看,少数服从多数。来,散兵大人,请吧。”
散兵轻哼,脸上写满了麻烦二字,但或许是绑定的无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还是臭着脸,跟在了我们身后。
清晨的蒙德城尚未完全苏醒,开门的早餐店不多。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小店坐下。
我点了今日招牌菜——咖啡、日落果煎饼和奶酪面包。
日落果煎饼端上来后,我习惯性地想把日落果煎饼分给散兵一份,他却别开了脸,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不点些什么吗?”我问。
“不需要。”他声音冷淡。
“咖啡?可以提神呢。”我看着招牌上醒目的提神二字。
店员把食物都端上来后,看向散兵问:“请问这位先生,需要些什么吗?”
“……咖啡。谢谢。”他言简意赅地对店主补充。
拉尔夏则很乖巧地拿起餐具,小口小口地吃着奶酪面包,她的动作虔诚,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我喝了一口咖啡,浓郁的苦味在口腔蔓延,脸皱成了一团:“好苦!”下意识就想把这杯推开。
对面的散兵却面无表情地端起他那杯黑咖啡,轻轻啜饮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眉头都没动一下。
不……不苦吗?
我拿了一个新的小叉子切下一块淋着琥珀色糖浆的日落果煎饼,递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试试吧,试试吧?脆脆的,不是很甜。蒙德的日落果煎饼很有名的。”
散兵垂眸瞥了一眼那块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煎饼,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倒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不必。”他冷淡地拒绝。
怎么这么喜欢拒绝呢。
“就尝一小口,”我不死心,“万一你会喜欢呢?人生在世,多尝试一下不同的味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否决它们,岂不是也很可惜啊。”
“就一点点,试试吧。不好吃就不吃。”
散兵抬起眼帘,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可惜?我的人生,不需要靠这种无意义的甜腻来填补。”
“哎,那好吧。”其实我也并不打算强求他一定要吃,就像有些人不喝酒,锲而不舍的行为或许与劝酒无异。
但下一秒,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用叉子的尖端沾了一点点糖浆裹着煎饼,送入口中。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惊喜,只是平淡地评价了一句:“……有点甜了。”
吃了?
在我放弃的时候,他竟然吃了!
“仅此一次。”他看着我说,“下次别再指望我相信你对不甜的定义了,学者。”
是在抱怨呢。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故意凑近。
他懒得理我,收回目光,继续喝他那杯苦咖啡。
我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也知道强求不来:“好吧,个人口味,也不好干预。但是,散兵大人啊,”
我一边嚼着香甜的煎饼,一边含糊地说,“人才多少年,如果有机会,就多尝试几次呗。万一,那会是你喜欢的味道呢?当然,排除那些看起来很糟糕的黑暗料理。”
在愚人众营地吃了那么多天粗糙干粮,此刻能吃到这般精致的美食,我忍不住感慨,“这可比营地的黑麦面包好吃太多了……”
散兵只是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将目光转向窗外蒙德清晨的街景,仿佛方才只是飘过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捏着咖啡杯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些。
拉尔夏安静地吃着,吃着吃着,脑袋却一点一点,最后竟靠着我的肩膀,再次睡着了。
我刚想问散兵关于那位执行官木偶,何时能来解决我们绑定问题,早餐店的门就被推开了。
凯亚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气质独特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比凯亚年轻些,穿着整洁得体的服饰,胸前佩戴着教会的徽记,浅色的头发柔软,脸上挂着温和开朗的笑容,眼神清澈,浑身气质如同被精心照料的白鸽般,神圣而纯洁的气息。
“各位,早啊。”凯亚笑着打招呼,目光在我们和桌上的食物上溜了一圈,“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怎么,凯亚队长也要来吃早点吗?”
“哈哈……开玩笑的。”
他向我们介绍:“这位是塔利雅,西风大教堂的实习助祭。今天由他陪同各位去营地。毕竟我这张脸,愚人众那边太熟了,容易打草惊蛇。塔利雅不同,他很少与他们正面打交道。”
塔利雅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教会礼,声音清朗:“愿风神护佑各位。能协助调查,是我的荣幸。凯亚前辈会在外围接应,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措辞礼貌而得体,笑容真诚。
我们一行人离开早餐店,向城外的愚人众营地出发。
散兵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
拉尔夏跟在散兵后面,时不时会回头看我一眼,眼神依旧茫然。
凯亚则自然而然地走到我旁边,与我并肩而行,塔利雅则安静地跟在最后。
凯亚的态度很随意,像个关心妹妹的兄长:“小姐是须弥人?难怪气质如此独特。是来蒙德旅行还是……?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自己被玛拉妮张贴在布告板上的光辉事迹。
身为骑兵队长的凯亚觉得我眼熟并不奇怪,便也没多想,含糊地回答:“嗯,来自须弥,算是……旅行和找人吧。”
凯亚笑了笑,没有追问,转而聊起蒙德的风土人情以及美酒。
他的交谈技巧很高明,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或刺探。
如果不是曾经的那些经历告诉我,这种谈话技巧很危险,我真的以为他只是在找我聊天。
不过他或许是为了蒙德的安全。
行至一段靠近河流的小径时,前方突然传来虚弱的呼救声。
我们快步上前,只见一个男人被困在湍急的河流中央,一块石头恰好压住了卡住他衣服的树枝,让他没被立刻冲走,但情况依然危急。
“我去看看。”凯亚说着,利落地脱掉外套和佩剑,我伸手接过,“我帮你拿着吧。”
他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他逆着水流,身体矫健而沉稳,很快游到那人身边,巧妙地解开了缠绕的树枝,将那个男人拖回了岸边。
被捞起来的男人瘫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嘟囔着,喝醉了误入此地之类的废话。
一靠近他便是一身酒气味。
塔利雅上前,赞叹道:“感谢风神护佑!凯亚前辈的游泳技术还是如此出色,逆流救人,真是令人敬佩。”
他转向我,笑容温和,“凯亚前辈的水性在蒙德是数一数二的,教导过许多人呢。”
我看着凯亚湿漉漉却依旧从容的样子,由衷地点头:“确实很厉害啊。我……我一直想学游泳来着,可惜没什么机会。”
上次海难的阴影还在,旱鸭子能学会游泳吗?
塔利雅眼睛一亮,顺势说道:“哦?想学游泳吗?找凯亚前辈就对了!他可是能将朽木都点化成神奇游泳健将呢!”
凯亚拧着身上的水,闻言也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引得散兵频频朝这看来:“塔利雅你就别替我吹嘘了。不过,教人游泳我倒也有些心得。小姐若有兴趣,等此事了结,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我可以带你熟悉熟悉水性。”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
塔利雅将凯亚的游泳技术夸得天花乱坠。
我被他俩说得有些心动,加上对凯亚刚才英勇救人的好感,便点了点头:“真的吗?那……先谢谢凯亚队长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
而走在最前面的散兵,没有参与这场对话。
他只是偶尔会因为绑定距离而被迫停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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