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跋涉后,前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万家灯火。不会因为一场雨而打乱。
璃月港那依山而建的熟悉轮廓,在雨夜中,像是蜿蜒蛰伏的龙。朦胧着,散发着温暖而沉稳的光芒。
南码头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停泊在港湾中的死兆星号上亮起的风灯,像黑暗海面上指引归途的星辰。
看到码头的灯光,队伍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还好路上遇到了香菱,否则我们真要眼巴巴离开了。”
“一见你们这么晚还没回来,我一想肯定是出事了。分成两路,一路上山找你们,一路下山。可是一直寻不到你们,打算再回去看看。”
“在灵矩关遇到了香菱,原来我们一直擦肩而过。知道你们掉进坑里,过来的同时,我顺带叫了几个人去拿工具。”
“万幸,好在,好在你们都没事。”
北斗大姐头开口了,打破了经过一路的沉默。
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她的破冰,也好像松弛了许多。
死兆星号能有如今成就,与北斗的领导必定脱不开关系。她是核心力量。
能做到这种程度,她真的很厉害啊。
如果没有她,陈叔可能已遭遇不测。
她信任着她的船员们。作为一个船长。作为他们的大姐头。
哪怕只是一个微弱的不确定,她都要去尝试。去证实。
不知怎的,我会为这份堪比家人的信任感,而觉得神奇。
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老三他们又开始小声说笑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担架上的陈师傅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快到了!”北斗大姐头洪亮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都加把劲,把老陈直接抬去不卜庐!白术先生应该等着了!”
一行人加快脚步,趟过码头入口处积起的浅浅水洼。
冰冷的雨水随着风裹进我的喉咙,我却感觉不到太多寒意,只有一种终于回到人间的疲惫和安心。
天上人间。
能让我如此依赖的,除了须弥的老家,没想到还会有另外。
踏上南码头坚实的木板路,听着脚下熟悉的吱呀声,看着不远处死兆星号熟悉的轮廓,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到了。”万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收了伞。
细密的雨丝立刻重新落在发顶和肩头,带来微凉的触感。
油纸伞在他手中利落地甩了甩,抖落一串水珠。
“伞……”我看着他。
“我会处理。”他语气平常。
“哦。”我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抬着陈师傅的担架,朝着绯云坡的方向匆匆而去。
北斗大姐头已经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只丢下一句:“你俩也赶紧回船换身干衣服,别冻病了!”
码头上只剩下我和万叶,以及几个留守船上的水手。
雨还在下,打在码头木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冷意如芒,渗透骨髓,我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浑身都哆嗦起来。
“阿嚏——!”
“快上去吧。”万叶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回到船上,熟悉的摇晃感传来,竟让我有种奇异的归属感。
下层船舱通道里,复杂的气味传入鼻尖。
我几乎是扑向自己那个小小的储藏室兼卧室。
脱下湿透冰冷沉重得像灌了铅的衣服。
用干布胡乱擦掉身上的水珠,换上干燥温暖的旧衣服,身体才终于从那种刺骨的寒冷中缓过劲来。
“好舒服。”
随便洗漱,我便把自己裹进虽然硬邦邦但此刻无比亲切的绒毛毯里,缩在床角,感觉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又平安活过一天。
不对,我本来是要做什么的来着……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的一切。
刺鼻的药味和昏迷的病人。
采樵谷陡峭湿滑的山路。
深不见底的黑暗坑洞。
陈叔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
还有……万叶差点滑落时,我抓住他手腕那一刻心脏骤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特别。
我摸了摸胸口。
一幕幕画面交替闪过,最后定格在伞下那片温馨的空间,和他递过来的那块硬邦邦却无比珍贵的干粮上。
“万叶,真是个好人啊。”
我裹紧毯子,喃喃自语。
身手好,脾气好,关键时刻靠得住,还心细……
简直是完美队友。
虽然偶尔会露出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但总的来说,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呢。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因为过度紧张和后续的松弛而异常亢奋。
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那块干粮毕竟分量有限。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谁?”我警觉地问。
“是我,万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赶紧起身开门。
万叶也换了身干净的素色布衣,头发半干,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在脑后,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陶碗。
“厨房还剩点姜汤,驱寒的。”他把碗递给我,热气腾腾的辛辣气味扑面而来。
“谢谢!”我赶紧接过,碗壁的温热驱散了指尖的寒意。
低头一看,深褐色的姜汤里还沉着几颗饱满的红枣,看着就暖胃。
“陈叔那边……”我捧着碗,忍不住问。
“北斗船长派人传话回来了,”万叶靠在门框边,声音放得很轻,怕打扰到其他休息的船员,“白术先生已经接手。伤势很重,断骨需要时间接续,失血过多,寒气入体……但性命无碍,需要静养很久。”
“太好了!”我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长长舒了口气。
能活着就好。
其他的,慢慢养吧。
“嗯。”万叶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捧着姜汤的手上,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趁热喝,早点休息。”
“嗯嗯!”我用力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通道里。
那背影挺拔清瘦,却莫名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感。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滚烫辛辣的姜汤。
热流从喉咙一路熨帖到胃里,驱散了最后一点寒意,也带来浓浓的困意。
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那种异样感觉,不重要了。
我暂时还没办法给出一个完整具体的答案。
眼下最要紧的,是喝完这碗姜汤,然后一头栽进梦乡,把今天所有的惊险和湿冷都忘掉。身体的疲惫终究战胜了精神的亢奋。
姜汤还没喝完,眼皮就开始打架。
我强撑着把最后一点汤灌下去,碗都没来得及放好,就裹着毯子倒在了硬邦邦的床上。
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意识就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盖的毯子被轻轻往上拉了拉,掖紧了脖颈处漏风的地方。
一个很轻,很温和的声音似乎说了句什么,像羽毛拂过耳际,听不真切。
我只觉得那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沙漠的夜晚,轻柔的夜风拂过沙丘,几只草色晶蝶挽过指尖。
星空离得很近。
太困了。
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只是在沉入更深睡眠的前一秒,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明天,不要,早起。
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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