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兆星号巨大的货舱门打开,前面占据着沉重的木箱,旁边鼓囊囊的麻袋,还有成捆的货物。
这些被粗壮的绳索吊运出来。
我们这些码头工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大家伙从吊索下接住,扛到指定的堆场或平板车上。
“嘿——哟!”伴随着整齐的号子,沉重的米袋压上肩头。
一百斤?
可能还不止吧。
察觉身边一个壮汉想帮我,我连忙摆手,区区一百斤。
沉甸甸的分量让肩膀一塌,腰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好汉,等等,你先别走……
我咬紧牙关,学着旁边老水手的样子,调整呼吸,腰腹用力,把它拖到一旁的推车上。推车被我不熟练的技巧弄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二次,第三次……
汗水立刻从额角渗出。
万叶就在我旁边,扛着同样分量的麻袋。
他看起来比我轻松得多,步伐稳定,呼吸平稳,显然早已习惯。
“没问题吧?”他侧头看我,声音平稳。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我梗着脖子回答。
沙漠里顶着烈日找水源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这点分量,压不垮我。
一个上午就在沉重的喘息、号子声和汗水里过去。
从最初的步履蹒跚,到后来逐渐找到发力节奏,脚步也稳了起来。
汗水浸透了衣服,黏在身上,海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肌肉在酸痛中逐渐苏醒。
午后吃完饭,任务轻松了些。
清点核对货物。
这终于用上了我的脑子。
我和万叶一组,他负责念货单和货物标记,我负责核对数目、检查外包装有无破损,然后在清单上打钩记录。
“编号丙字二一。”万叶的声音清晰平稳。
我蹲在一个散发着清香的木箱旁,仔细数着箱体侧面标记的刻痕:“确认。包装完好。”
“编号丁字二二,璃月沉玉谷瓷器,细颈瓶二十件,缠枝莲纹碗四十件。”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旁边一个垫着厚厚干草的箱子,探头进去清点:“一、二、三……细颈瓶二十件。碗……一摞、两摞……四摞,每摞十个,四十件。确认无误。”我在清单上工整地划上钩。
阳光透过码头仓库高处的气窗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我们一个念,一个查,配合默契。
枯燥的核对工作,因为这种专注和同伴间的无声协作,竟也显得不那么难熬。
偶尔也会遇到麻烦。
比如一个来自枫丹的商人,坚称我们少卸了他两箱精密仪器配件,唾沫横飞,激动得手舞足蹈。
万叶只是平静地拿出签收单,指着上面对方自己签下的清晰数目和外包装完好的备注,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单据在此,阁下签收时已确认无误。若有疑义,可向璃月总务司申诉。”
那商人看着万叶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单据上自己龙飞凤舞的签名,涨红了脸,最终悻悻地嘟囔着“肯定是路上颠簸掉了零件”,灰溜溜地走了。
“对付这种人,讲理比吼有用。”万叶收起单据,淡淡地说。
“学到了。”我由衷点头。
比起赛诺那种“讲不通就动手”的沙漠风格,万叶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显然更适合这鱼龙混杂的码头。
船上也需要人手帮忙。
帮厨是最常见的活计之一。
厨房里永远热气腾腾,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掌勺的是个姓陈的老伙夫,脾气火爆,嗓门比锅炉声还大。
“小姑娘,愣着干嘛!把那些菜洗了!叶子掰开,根上的泥抠干净!水灵点!”陈师傅的大嗓门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那个谁!土豆!削皮!削快点!等着下锅呢!”
“火!火候看着点!糊了老子找人弄你!”
我淹没在洗菜、削皮、切墩、看火的指令里,忙得像个陀螺。
汗水混着蒸汽,头发黏在额角。但眼睛和耳朵也没闲着。
看陈师傅如何热锅凉油爆香葱姜蒜,看那酱料如何炒出红亮诱人的色泽,看他颠勺时锅里食材翻飞的火候掌控……
璃月菜的粗犷与精细,在烟火气十足的厨房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只是些皮毛,也足够让我这个习惯了烤饼和炖肉的沙漠胃大开眼界。
“啧,外国小姑娘,眼神倒挺贼。”一次削土豆的间隙,陈师傅斜睨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想学?”
我赶紧点头如捣蒜。
“哼,想学就多用点心啊,别光傻看着!”他没说教,也没拒绝,只是丢过来一把更沉的菜刀,“喏,试试切这个萝卜丝。要细,要匀!切不好,中午没你饭吃!”
我如获至宝,拿起那把沉甸甸的菜刀,对着案板上的白萝卜,开始了我笨拙的刀工修行。
虽然切出来的丝粗细不均,长短不一,被陈师傅嫌弃地骂作“喂猪都嫌磕碜”。
但是,我觉得,猪应该不会嫌弃。
几天下来,生活竟意外地规律且算作充实。
清晨在号子声中醒来,扛起沉重的货物,感受肌肉的酸胀和力量的释放。
午后在仓库的光柱下核对清单,听着万叶平静的念诵,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傍晚在厨房的烟火气里打转,忍受着陈师傅的咆哮,偷偷观察那些令人垂涎的烹饪技巧。
晚上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体回到小小的船舱,几乎倒头就睡,噩梦出现的频率大大降低。
万叶成了我这段打工生活里最稳定的搭档。合作搭子、饭搭子,上哪我都跟着他。
他话不多,但总是恰到好处。
搬运重物时,他会不动声色地分担更沉的那一头。
清点核对时,他总能在我快要看花眼时准确地指出问题。
在厨房被陈师傅骂得狗血淋头时,他会默默地递过来一碗刚出锅的热汤。
休息的间隙,我们常常坐在码头堆场的木箱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万叶会拿出他那片随身携带的光滑温润的树叶,放在唇边。
清越悠扬的叶笛声便流淌出来,时而像掠过山巅的晨风,时而像穿过林间的溪流,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总能抚平我因噩梦或疲惫而起的浮躁。
“在稻妻那会儿,感觉海风都是带刺的,”有一次听完他吹奏,我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忍不住开口,“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每个地方的风,给人的感觉都不同呢。”
万叶放下唇边的叶子,枫红的眼眸映着粼粼波光,平静地看向我:“风无定性。稻妻雷霆之凛冽,璃月之温润,须弥之干燥或潮湿,蒙德之自由,纳塔之热情……不过是它途经不同地域时,沾染的气息罢了。听风,不是听它的喧嚣或冷冽,而是听它穿过万物时,留下的回响。”
他的话像他吹奏的叶笛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
我似懂非懂,但那份沉静的力量,确实让心底那块石头松动了几分。
“那你呢?”我问他,“你听风,听到最多的回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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