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波洛咖啡馆洁净的玻璃窗,洒在铺着格子桌布的小桌上,将杯中氤氲着热气的咖啡染成温暖的琥珀色。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烤松饼的甜腻气息。
星野葵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眼前的焦糖玛奇朵,听着坐在对面的毛利兰又一次无意识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与她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皇家奶茶一样,透着凉透了的怅惘。
铃木园子今天被家里叫去参加什么茶会,不在场。只剩下星野葵“恰好”来店里写作业,“偶遇”了同样在这里消磨时间的毛利兰。
“兰学姐,”星野葵放下勺子,双手托腮,眨着那双纯净的琥珀色大眼睛,语气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你好像…从水族馆回来之后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是那天玩得太累了吗?”
毛利兰像是被从遥远的思绪中惊醒,连忙抬起头,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啊…没有,可能是有点没休息好。抱歉,星野同学,让你担心了。”
“怎么会呢!”星野葵立刻摇头,笑容温暖又真诚,“能和兰学姐一起喝咖啡,我很开心哦!而且…”她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果有什么烦恼的话,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绝对是个很好的听众!”
她的语气那么诚恳,表情那么无害,就像一个真心想要为憧憬的前辈分忧的贴心后辈。
毛利兰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似乎盛满了毫无杂质的关心。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无法对父亲倾诉、更无法对那个“小侦探”言说的烦闷,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宣泄口。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飘向窗外熙攘的街道,声音有些飘忽:“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又有点想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了。”
“是新一学长吗?”星野葵立刻接话,声音放得更轻柔,带着一种“我懂的”的默契,“我听园子学姐提起过很多次呢,说兰学姐一直在等新一学长回来。”
听到那个名字,毛利兰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落,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嗯…”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可是…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很不安,也很…迷茫。”
“迷茫?”星野葵适时地表现出疑惑,“新一学长不是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和你联系吗?虽然见不到面,但心是在一起的吧?”她重复着从园子那里听来的、也是小兰一直用以自我安慰的话术。
“是啊…联系…”毛利兰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电话,短信…永远是那么几句‘我很忙’、‘有个案子’、‘照顾好自己’…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电话那头的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怀疑,“为什么…就不能回来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需要这样…彻底地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星野葵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用眼神鼓励小兰继续说下去。她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而且…”毛利兰的声音更低了,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唯一一个似乎能理解她的人倾诉,“有时候…我看着柯南那孩子…总会产生一些…很奇怪的感觉。”
来了。星野葵的心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但脸上依旧是全然的专注和好奇:“柯南君?他很聪明可爱啊,怎么了?”
“他太像了…”毛利兰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不是长相…是那种眼神,推理时的神态,还有偶尔脱口而出的语气…有时候,甚至会让我觉得…那就是新一缩小了站在我面前。”她猛地顿住,似乎被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吓到了,连忙摇头,“我…我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小孩子怎么可能…”
她的语气充满了自我否定,但那份深植于心的疑虑和直觉,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星野葵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又困惑的表情,微微蹙起眉:“兰学姐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呢。柯南君有时候是成熟得不像个小学生。”她像是努力思考着,然后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语气,轻轻投下了第一颗种子:
“不过…这应该只是巧合吧?毕竟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呀。而且,新一学长他…或许真的有不得不隐瞒的苦衷呢?”
她巧妙地将“隐瞒”这个词,和“苦衷”捆绑在一起,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苦衷…”毛利兰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更加迷茫,“是啊…园子也总是这么说,说新一一定是为了保护我…可是…”她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痛苦和挣扎,“这样的‘保护’…真的对吗?把我完全蒙在鼓里,让我一个人不停地猜测、担心、等待…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受。
“另一种形式的…伤害?”星野葵轻声接了下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和理解,仿佛只是帮她说出了难以启齿的心声。她的眼神纯净依旧,却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小兰内心深处那份被“为你好”所包装起来的委屈和孤独。
毛利兰浑身一震,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内心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她愕然地看着星野葵,看着对方那张写满“我只是随口一说替你难过”的无辜脸庞。
伤害…
这个词太过尖锐,也太过准确。
一直以来的等待和思念,被这个词语重新定义,染上了一层晦暗的色彩。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毛利兰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维护那个远在天边的人,也维护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新一他…他一定是…”
“我明白的,兰学姐。”星野葵及时地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掌心温暖,眼神恳切,“新一学长一定是世界上最不想伤害你的人。他选择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是他面对的敌人太过危险,他害怕把你卷进来?”
她再次将“危险”和“保护”推到前面,却又在不动声色间,强化了“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
“危险…”毛利兰的脸色白了白。她想起新一偶尔在电话里疲惫的语气,想起他提及“案件”时的凝重。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纷纷涌上心头。
如果真的那么危险…那他一个人面对吗?她就这样一直被“保护”在安全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吗?
这种无力感,比单纯的思念更让人窒息。
星野葵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它不会立刻生根发芽,但会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心底,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每一次看到柯南露出破绽、每一次收到新一敷衍的信息时,悄然滋长。
她不再多说,只是体贴地又将一杯温水推到小兰面前,语气轻快了几分,试图驱散过于沉重的气氛:“哎呀,看我,都说些什么呢!肯定是因为最近侦探小说看多了!兰学姐你别多想啦,新一学长那么厉害,一定能处理好所有事情,然后很快回来见你的!”
她巧妙地将话题拉回积极的表面,扮演着一个不小心说错话、赶紧弥补的单纯后辈。
毛利兰勉强笑了笑,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她的心思,早已飘向了更远、更幽深的地方。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咖啡馆里的氛围温馨依旧。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星野葵低下头,小口啜饮着已经微凉的玛奇朵,嘴角在杯沿的遮掩下,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
烦恼的土壤已经松动。
只待合适的时机,浇灌以更多的“幸运”和“真相”,就能让那名为猜疑和黑暗的植株,蓬勃生长。
而她,将是那个最贴心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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