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天的黎明,在一种近乎永恒的规律中如期而至。天色依旧是纯净的蓝,几丝白云被高空的风拉成长絮。林凡在干草床铺上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昨日挖掘深坑带来的后遗症——手臂和腰背的肌肉酸痛得明显,掌心也被挖掘棒磨得发红。他缓缓坐起,适应着这份由劳动刻入身体的记忆。
火堆,添柴,吹燃。动作早已成为本能。早餐是烤热的熏兔肉和土薯干,就着竹筒里隔夜的凉水。他吃得缓慢,目光却已开始规划新的一天。鱼塘的成功给了他信心,也腾出了未来的时间,让他敢于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类似深坑陷阱这种长线投资上。
他首先去巡视套索陷阱。步伐沉稳,穿过熟悉的林间小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腐殖土和植物汁液的清新气息。第一个陷阱毫无动静。第二个陷阱,触发机关被碰落了,但猎物逃脱了,只在现场留下几撮灰白色的毛和凌乱的痕迹。他平静地重置好。生存本就是如此,十网九空,一网成功便是收获。
随后,他前往溪边。首要任务依旧是取水和观察鱼塘。溪水欢快地流淌着,唱着他早已熟悉的歌谣。他蹲在他的“工程”前,仔细望去。水质清澈,那几条小鱼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点,身影更加清晰灵活,数量似乎也稳定了。他甚至看到一只小螃蟹在石缝间笨拙地横移。这个小小的人工水洼,正顽强地孕育着生机。他没有打扰它们,小心地取完水,心中满是欣慰。这每日微小的观察,成了他一项新的、充满期待的仪式。
带着水返回营地后,他决定今天继续投入到深坑陷阱的挖掘中。他再次来到那条兽径旁。昨天挖掘的浅坑依旧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喂饱的饥饿口唇。他挥起挖掘棒,再次投入这项纯粹消耗体力的苦工。
“噗…噗…”挖掘棒凿入土石的声音沉闷而单调。汗水很快从额头渗出,沿着鼻尖滴落,渗入下方的泥土中。他不断地弯腰,挖掘,将土石捧出坑外,周而复始。林间的蚊虫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时不时叮咬在他裸露的、汗湿的皮肤上,他只能偶尔腾出手拍打一下。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寸的深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心无旁骛,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这一捧土,下一次的凿击。他深知,在这岛上,时间是他最充裕的资源,而耐心,则是将时间转化为成果的唯一催化剂。
整个上午,他都在与这个土坑较劲。直到日头升到头顶,阳光炙烤着林地,他才停下来,瘫坐在坑边喘息。坑深已经及腰,这是一个看得见的进步。他在坑底谨慎地增添了几根削尖的硬木签,然后用更细密的树枝和新鲜的落叶重新棚盖好坑口,伪装得更加自然。
精疲力尽地返回营地,午餐是简单的烤鱼,来自前几日少量的存货和椰肉。他坐在阴凉处,慢慢吃着,感受着体力一点点恢复。
下午,他转换工作,继续糊墙。搅拌草泥,一捧捧地抹上木墙,将其变得更加密实平整。这项工作的节奏比挖掘缓慢许多,更像是一种休整。他享受着泥巴在手中的冰凉触感,看着粗糙的木墙在自己手下一点点变得光滑,过程本身有一种治愈的力量。
之后,他拿起那块编织了一半的厚实草毯,继续工作。干草在指尖被反复编织、压实,面积在缓慢却确凿地扩大。他打算把它做得足够大,足够厚,足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凉夜甚至雨季的潮湿。
傍晚时分,他照例去海边。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浪花温柔地拍打着沙滩。他沿着潮水线漫步,目光搜寻着海浪的馈赠。今天运气不错,除了常见的贝类,他还发现了一条被浪打上岸的、足有手臂长的海鳗!虽然已经死去,但依旧新鲜。这无疑是巨大的惊喜!他将其拖回营地,这足够他吃上两三顿。
晚餐格外丰盛。他切下一大段海鳗肉,用树枝串起,抹上獾油,放在火上烤制。鳗鱼肉质肥美,油脂丰富,烤熟后香气四溢,口感极佳。他慢慢享用着这顿天赐的大餐,感受着美食带来的纯粹愉悦。
夜幕降临,獾油灯再次被点亮,稳定而明亮的光晕是他夜间工作的太阳。他坐在床沿,就着光亮,继续编织草毯。他也检查了熏制中的海鳗肉,将其悬挂起来。
他环顾这个被灯火照亮的小小空间。一面糊好的泥墙反射着微光,干草床铺看起来温暖舒适,屋角堆放着储备的土薯和清水,熏架上挂着种类丰富的肉干,工具倚墙而立。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活的痕迹。
他走到门口,望向外面。月光下的丛林是一片深沉的墨绿,远处的大海则是一片无垠的、闪烁着碎银的黑暗。海浪声永恒地轰鸣着,更衬出这方天地的孤寂。
但他站在这里,站在这个自己亲手建造的、一点点填充起来的木屋里,心中涌起的并非只有孤独,还有一种奇异的、缓慢生长的掌控感。他的世界很小,仅限于这片海滩、这段溪流、这片林子。但他正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用自己的双手,一寸寸地开拓,一点点地建设,一天天地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他知道,明天,他还会去挖那个坑,会去查看鱼塘和陷阱,会继续糊墙,会完成那张草毯……事情永远做不完,但他有时间。一件件做,一样样添。
吹熄油灯,他躺进干草铺里,拉过未完成的草毯盖在身上。粗糙的草茎摩擦着皮肤,却带来了真实的温暖。身体的疲惫如同厚实的毯子,将他迅速拖入睡眠。
在这孤岛的一隅,文明世界的回响已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溪流的潺潺、海浪的澎湃、风吹树叶的沙沙,以及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声。这些声音,构成了他全新的、亲手谱写的安眠曲。
喜欢孤岛求生:从零纪元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孤岛求生:从零纪元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