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跪在祭坛焦黑龟裂的石板上,指尖触到一片柔软而坚韧的织物。是父亲祝公远那件香樟叶暗纹礼服的残片。它竟在能量风暴的肆虐中奇迹般留存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人体的余温。这残存的温度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祝英台强撑的壁垒。她颤抖着,近乎本能地将散落在灰烬与瓦砾间的几块碎片拼凑在掌心。
碎片上,幼年时她随手涂鸦的“金蝶栖叶图”清晰可见。那只用稚拙笔触描绘的金蝶,翅膀上本应烙印着祝家代管者的徽记——神族规则的冰冷象征。此刻,那徽记却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正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夏夜受惊的萤火虫群,簌簌地从布面上升腾而起。这些光点并未消散在混乱的空气中,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引力牵引,无声无息地汇入她锁骨下方那道仍在灼热搏动的蝶形疤痕。
“呃——!”
疤痕骤然滚烫,仿佛皮肤下囚禁了一只活生生的青铜蝶,正用尽全身力气撞击着无形的牢笼!每一次有力的脉动,都伴随着一声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尖啸在她颅内回荡,却又在触及意识的瞬间化作清晰无比的低语:
枷锁已断!血脉归源!你自由了!
这低语并非祝福,而是宣告,带着千年契约被强行撕裂的剧痛,也带着挣脱束缚后纯粹的、令人战栗的轻盈。
“英台!”梁山伯的声音穿透尚未散尽的能量嗡鸣与刺鼻烟尘。
他单膝跪在不远处——那是祝公远书房倾颓的焦木与瓦砾堆。他小心翼翼地从一堆混杂着神族冰冷金属碎片和碳化账簿灰烬的废墟里,拈起半页残纸。纸页边缘卷曲焦黑,如同被业火舔舐过,但中心位置却奇迹般清晰。上面,是祝公远以指为笔、以血泪为墨写就的朱砂批注!那字迹力透纸背,带着父亲最后的不甘与决绝,几乎要将纸页撕裂:
“吾女英台,非资产,是火种。”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祝英台的眼底,在她被神族“资产”定义的人生烙印上,覆盖下父亲以生命刻下的正名。原来……原来父亲书房那盏青铜灯台炸裂时飞溅的碎片,划破的不仅是他的手,更是他亲手挥向神族冰冷规则的利刃!他以混血之躯承受反噬,以心头之血为墨,在献祭协议的边缘,刻下了这场迟来千年、石破天惊的宣言——她不是待收割的作物,她是点燃新纪元的烈焰!
梁山伯的目光落在纸页边缘。那里,粘连着一根纤细的银丝,在焦黑背景中闪烁着微弱却倔强的光泽。那是祝英台在祝家密室挣脱束缚、符文灼痛难当时,情急之下缠绕在腕间试图缓解痛苦的一根白发——属于父亲的白发。此刻,这根染着血与火气息、沾染了符文最后挣扎能量的白发,竟如被赋予了生命般,从残纸上“游”了起来!它闪烁着温润而坚韧的银光,如同一条拥有灵性的小蛇,灵巧地蜿蜒过焦土,精准地寻找到祝英台因战斗而撕裂的袖口。
银线穿梭,细密无声,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它如同世间最精巧的绣娘手中的神针,以那根白发为核心,牵引着无形的丝,将破碎的织物边缘严丝合缝地缝合。当最后一针隐入布纹,银光悄然隐没的瞬间,袖口处残留的最后一点微弱的神族禁锢符文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只留下织物本身被修复后的柔软触感,以及一丝……属于父亲的、带着香樟清冽与血腥铁锈的、微不可察的气息。这是祝公远,以他最后的骨血与意志,完成的、对女儿伤痕的最后一次笨拙而深沉的缝补。
“呜——嗡——!”
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警笛声,毫无预兆地由远及近,蛮横地撕碎了祭坛上空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与死寂。这绝非人间警笛的声响,其声调尖锐刺耳,如同无数把金属锉刀在高速刮擦着玻璃,更夹杂着时空钱庄那些巨大记忆齿轮崩解前最后的、绝望的转动回响!
一架通体漆黑、机身喷涂着熵昇教螺旋双鱼徽记的直升机,如同从维度裂缝中冲出的钢铁巨鸟,粗暴地切开翻滚的浓烟与尘埃,悬停在祭坛废墟的正上方。机舱门猛地洞开,数条粗壮的应急索道被奋力抛掷而下!
索道的末端,并非冰冷的金属钩爪,而是紧紧缠绕、捆扎着大把大把翠绿欲滴、生机勃发的亚仙草!细长坚韧的叶片在直升机螺旋桨掀起的狂暴气流中疯狂舞动,叶缘那圈如同李亚仙血泪凝结的暗红纹路,在昏暗的天光下鲜艳得惊心动魄,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强大的净化与治愈气息。更令人心神震颤的是,在那些湿润的草根与纠缠的茎叶间,赫然粘连着几块颜色深沉、散发着古老悲怆气息的潮湿泥土——那是来自苏小小墓前、浸润了唐朝郑元和血泪与李亚仙不屈意志、承载着“土属性”反抗与新生之力的圣土!这缠绕着千年抗争血泪与新生希望的“生命索道”,成为了接引他们离开这片象征毁灭与新生的废墟的最后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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