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的河畔小屋,成了任辛最后的避难所,也成了她蜕变的蛹壳。
窗外是日夜奔流不息的河水,如同她心中无法停息的恨意。屋内,是日复一日的死寂与煎熬。
身体的创伤在缓慢愈合。额角那道狰狞的疤痕最终凝固成一道永不消退的暗红印记,如同将她过往的骄傲与身份一同撕裂。右肋的旧伤在阴雨天依旧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场大火中的背叛与失去。但更痛的,是心里那一片被彻底焚毁的荒芜。
凌尘死了。墨影、疾风大概率也一同葬身火海。鹫儿孤身一人,在安阳那龙潭虎穴中艰难求生。
所有的依靠、温暖、希望,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乌有。
巨大的悲痛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灵魂。她时常会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仿佛还能感受到河水刺骨的冰冷,还能看到凌尘最后冲向火海的疯狂眼神,还能听到那暗探冰冷地宣布“已焚毙于狱中”…
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凌迟。
但她不能倒下。
她这条命,是琳琅拼死换来的,是凌尘用他的命换来的,是那么多忠诚部下用鲜血换来的!
她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查清真相,为了复仇!
皇后娘娘为何会突然“病逝”?那场大火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凌尘他们为何会暴露?洛河谷为何被精准摧毁?
这一个个谜团,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驱使着她从绝望的泥沼中挣扎出来。
泪水早已流干,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恨和燃烧的怒。
她开始逼迫自己进食,哪怕毫无胃口。她忍着剧痛,在小屋后的空地上,重新开始磨练生疏的筋骨。没有刀剑,就用树枝代替;没有靶子,就对着河水练习发力。每一次挥臂,每一次腾挪,都牵扯着未愈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毫不在意,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自虐般的苦修,才能稍微压制那噬心的仇恨。
王寡妇起初被她这疯狂的样子吓到,但久而久之,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饭菜做得更软烂些,在她练功疲惫时递上一碗温水,从不多问半句。这个善良的村妇,用她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这个来历不明、满身伤痕和秘密的“女儿”。
日子在压抑的平静中流逝。任辛的伤势逐渐好转,身手也恢复了大半,甚至因为心境的剧变,招式变得更加狠辣、诡谲,褪去了朱衣卫规整的框架,多了几分野性和致命的效率。
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让她隐匿于市井,又能伺机而动的身份。
“大娘,”一日,她忽然开口,声音因长久沉默而有些沙哑,“以后,对外就说我叫任如意吧。是您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闺的女儿。”
任如意。任辛之心,如意之刃。藏锋于拙,伺机而出。
王寡妇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哎!好!如意…俺记住了。”
从此,河边小屋里那个沉默寡言、额带疤痕、偶尔会帮母亲浣纱织布的村姑,有了名字——任如意。
她彻底收敛了所有属于“任辛”的锋芒。眼神变得木讷,举止带着一丝久病之人的畏缩和迟钝,完美地融入了一个底层寡妇之女的角色。
但在那副平庸的皮囊之下,猎杀的本能和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
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浣纱、采买等机会,接触外界,收集零碎的信息。她倾听河边洗衣妇人的闲谈,留意酒肆旅人的对话,从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市井流言中,拼凑着安阳城的动向。
她得知二皇子李镇业权势日益煊赫,几乎把持了朝政。
她得知朱衣卫指挥使已换了新人,正在大力“肃清”任辛旧部。
她得知公主府那位鹫儿世子越发深居简出,仿佛已被边缘化。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根针,扎在她心上,也让那复仇的蓝图在她脑中逐渐清晰。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对手却是庞然大物。她必须等待,必须忍耐,必须像最耐心的毒蛇,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
她不再轻易流露任何情绪,无论是恨还是痛,都被深深埋藏在那双看似木然的眼睛最深处。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会取出那半截玄色断袍,紧紧攥在手中,仿佛能从中汲取冰冷的力量。那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连接,也是时刻提醒她勿忘血仇的烙印。
皇后娘娘的冤屈,凌尘的血债,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锁,也如同一双推动她向前的、冰冷的手。
她不再是任辛,那个曾拥有权力、伙伴和微弱温情的朱衣卫左使。
她是任如意,一个从地狱爬回来、一无所有、只剩下仇恨和复仇执念的幽魂。
她在暗处舔舐着伤口,磨砺着爪牙,将无尽的悲痛与愤怒,一点点锻造成最致命的武器。
蛰伏,只为了将来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水声潺潺,日夜不息,仿佛在为她吟唱着一曲无声的复仇挽歌。
我还是一直都觉得,原着的任辛其实恨意并没有那么厉害,更多的是求个明白的那种对真相的追求,因为皇后娘娘的死毕竟不是他连累的。但是我魔改之后的恨意会更明显,因为毕竟凌尘的死可以说终究是为了他,我觉得从情感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当然了只是作者个人认为。另外为啥作者说写在这里了,因为发布的时候不知道咋回事就是粘不进对应的地方去,我也很无奈,只能放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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