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潇南从学长那里听到模糊消息的同一天,支队内部医院的一间特殊病房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韩彻躺在病床上,脸色是失血后的苍白,嘴唇干裂,往日冷厉的黑眸此刻紧闭着,眉心因即使昏迷中也无法消散的剧痛而紧蹙。他的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高高吊起,左臂缠着绷带固定在胸前,裸露的胸膛和背部还能看到多处缝合不久的狰狞伤口。
几天前的一次极端抢险中,为了救出一个被困在深层坍塌结构下的幸存者,他所在的攻坚小组遭遇了二次坍塌。韩彻用身体硬生生为队友和幸存者扛住了最主要的冲击,自己却被重物砸中,多处骨折,内脏受损,一度生命垂危。经过数小时抢救才勉强从鬼门关拉回来,但伤势极重。
更残酷的是,主治医生刚刚和支队领导进行了一次艰难的谈话。伤势虽能恢复,但他腿部神经和脊柱受到的永久性损伤,意味着他未来几乎不可能再承受一线救援的高强度体能消耗和风险了。他的消防生涯,或许不得不转向幕后。
这个消息,对韩彻而言,可能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他刚刚恢复一点意识,麻药退去后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意志。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仪器屏幕发出的幽光,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警卫员小刘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是韩彻的个人物品,包括那部屏幕已经碎裂、却奇迹般还能开机的手机。
“韩队,”小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哽咽,“您的东西……支队领导刚来看过,让您安心养伤……”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好像……有您的消息一直在响。”
韩彻极其缓慢地睁开眼,目光因疼痛而有些涣散,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微弱的屏幕光下,他看到了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和头像旁,红色的消息提示。
是林潇南。
他心脏猛地一缩,牵扯到伤口,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那只还能轻微活动的左手,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指纹解锁失败,他费力地输入密码。
屏幕亮起,碎裂的纹路下,是她发来的最后几条消息。
前面是几天前的询问和关心,他那时正处于任务最关键也最危险的阶段,根本无法回复。
然后,是最新的一条。
只有三个字。
**`分手吧。`**
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
韩彻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窒,监控仪器瞬间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她知道了什么?是听说他受伤了?还是……听说了他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一线的消息?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甚百倍!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可能成了一个“废人”!不能让她的大好年华,浪费在照顾一个前途未卜、甚至可能终身残疾的男人身上!
她应该拥有更光明、更轻松的未来,而不是被他拖累,终日活在担忧和沉重的现实里。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倔强又勇敢的女孩,不应该被束缚在他灰暗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
长痛不如短痛。
一个残忍却在他看来必须的念头,在剧痛和绝望中疯狂滋生。
他颤抖着手指,几乎看不清屏幕上的字,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和意志。
他点开对话框。
打字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问一句“为什么”,也没有资格去挽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后一点力气,斩断这最后的牵绊,放她自由。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他艰难地敲下。
每敲一下,心脏都像被凌迟一遍。
最终,他按下了发送键。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冷冰冰地回应了她那三个字的决绝。
**`好。`**
手机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床沿,又滚落到地上,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韩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猛地向后倒回枕头上,胸口剧烈起伏,监控仪器的警报声再次尖锐地响起。
警卫员小刘惊慌地冲进来:“韩队!韩队您怎么了?!”
韩彻紧闭着眼,牙关紧咬,脸色灰败,只有眼角处,有一行湿痕无声地滑落,迅速没入鬓角。
他失去了他视若生命的战场。
现在,他亲手推开了他视若珍宝的女孩。
用他最深的痛,换她或许能拥有的自由。
而他甚至无法知道,她提出分手,是否真的如他所猜,是因为知晓了他的境况。或许,她只是终于无法忍受他长期的失联和冷漠。
但无论如何,那个“好”字出口,一切已成定局。
他独自躺在这充满消毒水味的冰冷病房里,承受着身体和灵魂的双重剧痛。
窗外夜色深沉。
而他世界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公寓里,林潇南决绝地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
病房里,韩彻在剧痛和药物作用下再次陷入昏沉,手无力地垂在床边,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发出那个“好”字时的冰冷触感。
一场沉重的误会,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两人彻底隔开。
各自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楚,走向了未知的、再无交集的未来。
喜欢韩教官的专属小迷糊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韩教官的专属小迷糊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