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桃花汛刚漫过青石堤，石惊弦腕间的月牙印记突然发烫时，苏轻晚正踮脚为他别上朵新摘的碧桃。那花瓣还带着晨露，却在触及他皮肤的刹那蜷成焦黑，苏轻晚指尖一颤，花瓣落在地上，竟化作只指甲盖大的黑虫，眨眼便钻进了泥土。
“它来了。” 石惊弦按住发烫的腕骨，离火灵力顺着血脉游走，却在胸口撞上团冰凉 —— 那是苏轻晚昨夜渡给他的坎水灵力，此刻正凝成层薄冰，将月牙印记牢牢冻住。
“三日之期还没到。” 苏轻晚握紧他的手，掌心的冰纹与他手背上的火焰纹路慢慢交缠，“是诱敌术。《孙子》说‘辞卑而益备者，进也’，它在逼我们主动去找它。”
石惊弦望着远处渡口飘来的血雾，那雾中隐约有狼嚎传来：“月魇怕我们在江南布防，想把战场拉回它熟悉的血月领域。” 他突然笑了，捏了捏苏轻晚的脸颊，“还记得你说要去看桃花坞的百年老桃树吗？今日正好，咱们边看桃花边迎客。”
桃花坞的老桃树盘根错节，枝干如虬龙般伸向天空，此刻却被血雾缠上，粉白的花瓣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便化作血珠。石惊弦将离火灵力注入树干，老桃树突然迸发红光，枝干猛地暴涨，将血雾抽成缕缕细丝 —— 这是他从《奇门遁甲》“八门生克” 中悟的法子，以木属性的桃树为媒介，引离火灵力炼化阴邪，恰合 “木生火、火克阴” 的道理。
苏轻晚则在桃林外围布下冰棱阵，每根冰棱都淬了她的坎水灵力，血雾一碰便会凝结，坠在地上碎成冰晶。她站在最高的枝桠上，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像朵悬在半空的冰花。
“轻晚，左前方！” 石惊弦突然低喝。他瞥见血雾中探出道黑影，正是月魇的狼首，獠牙上还挂着血丝。老桃树的枝干立刻如长鞭般抽过去，却被黑影张口咬住，硬生生扯断了半截 —— 月魇这次学乖了，不再硬碰硬，而是借着血雾游走，专挑冰棱阵的缝隙钻。
苏轻晚足尖在枝桠上一点，冰棱阵突然旋转起来，冰晶相互碰撞，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血雾在声波中剧烈震荡，月魇的轮廓渐渐清晰，它的左翼果然还留着上次被灼伤的灰白印记，只是比之前小了许多。
“就是现在！” 石惊弦将离火灵力聚在掌心，老桃树的根系突然从地下钻出，如无数条火蛇，顺着月魇的影子缠上去。这是他结合《孙子》“衢地合交” 之法，借桃树的生机困住敌人，再以火攻之。
苏轻晚同时落下，坎水灵力化作道冰箭，直指月魇的左翼印记。冰箭穿过血雾时，突然炸裂成漫天冰粉，每粒冰粉都带着离火灵力 —— 这是他们新创的 “冰火粉尘”，看似是冰，触之即燃，专克月魇的阴寒之气。
月魇吃痛嘶吼，狼首猛地撞向老桃树，树干应声裂开道大缝。石惊弦被震得从树上摔下来，眼看就要撞上一块尖锐的石头，苏轻晚突然从半空跃下，张开双臂将他抱住。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撞进片柔软的桃花丛里，花瓣沾满了头发和衣襟。
“没事吧？” 苏轻晚抚着他被擦伤的手肘，眼眶微红。石惊弦却捏了捏她的脸，指着月魇笑道：“你看，它在退！”
果然，月魇的狼首在冰火粉尘中渐渐虚化，血雾也跟着往渡口缩去。石惊弦突然明白，月魇的力量与血雾浓度成正比，桃花坞的桃木属阳，冰棱阵属阴，阴阳交织的气场本就克制阴邪，再加上它旧伤未愈，根本耗不过持久战。
“追！” 苏轻晚拉起他的手，冰棱阵化作双冰鞋，两人踩着冰鞋在桃花丛中滑行，速度竟比月魇的血雾还快。石惊弦则让老桃树的根系顺着血雾延伸，所过之处，桃花纷纷绽放，花瓣落在血雾上，竟燃起淡粉色的火焰 —— 那是 “桃花火”，比普通离火更柔，却能一点点消融阴邪。
月魇似乎被逼急了，突然转身反扑，狼口大张，竟吐出团黑球，落地便化作无数只小狼崽，个个长着獠牙，扑向两人。
“分散它的注意力！” 苏轻晚突然踮起脚尖，在石惊弦唇上印下一个吻。那吻带着潭水的清冽，竟让石惊弦体内的离火灵力暴涨，他顺势将灵力注入桃树，无数桃花瓣突然腾空，化作把粉色长剑，他握住剑柄，借着吻的余温，狠狠刺向月魇的左翼印记。
“嗷 ——” 月魇发出凄厉的惨叫，血雾剧烈翻滚，小狼崽们瞬间溃散。石惊弦乘胜追击，桃花剑上的火焰越来越旺，眼看就要刺穿印记，月魇却突然化作道黑烟，钻进了渡口的一艘旧船里。
那船挂着面残破的黑旗，旗上画着个模糊的狼头，与石惊弦二叔石惊鸿当年在水师的军旗一模一样。石惊弦望着那艘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二叔当年就是乘这艘船出海，从此杳无音信。
“它在船上。” 苏轻晚握紧他的手，冰鞋在地上划出两道白痕，“要追吗？”
石惊弦看着桃花剑上渐渐熄灭的火焰，突然摇头：“不追。它故意引我们去船上，那里是‘死地’（《孙子兵法》中‘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之地），水面无依无靠，血雾能无限蔓延。” 他轻抚过苏轻晚被风吹乱的发丝，“我们回桃林，用桃树的根系在岸边织道火网，它不出来，我们就耗着 ——《孙子》说‘围师遗阙’，留着渡口给它，它总会忍不住的。”
苏轻晚笑着点头，踮起脚帮他拂去发间的桃花瓣：“还是你想得周全。” 她突然指着桃树，“你看，刚才裂开的树干在自愈呢。”
石惊弦望去，果然见老桃树的裂缝里冒出新绿，枝头甚至还结了个小小的桃果。他突然觉得，这桃树就像他们俩，看似被月魇撞得濒临破碎，却因双脉合璧的灵力，反而生出了新的生机。
远处的旧船静立在渡口，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无声地挑衅。石惊弦握紧苏轻晚的手，掌心的火焰纹路与她的冰纹再次交缠 —— 他知道，真正的对决还在后面，但只要两人像这桃树一样，在破损处扎根，在绝境中抽芽，再厉害的月魇，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
暮色降临时，桃花坞的花瓣还在不断飘落，落在岸边的火网上，燃起星星点点的粉火，将渡口的血雾映照得如梦似幻。那艘旧船始终没有动静，却没人敢掉以轻心，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当血月再次爬上天际时，那船里的东西，终将带着所有的秘密，与他们正面相遇。而石惊弦腕间的月牙印记，在暮色中亮得愈发诡异，仿佛在倒计时，又仿佛在指引着某个被遗忘的真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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