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围场位于京郊百里外的苍莽山麓,依山傍水,地域辽阔。当庞大的皇家车队抵达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连绵的营帐染上一层瑰丽的赤金,猎猎旌旗在秋风中舒卷,号角声悠远苍凉,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隐隐的牲口气息,一种不同于宫廷精致、充满野性与力量的氛围扑面而来。
沈清弦被安置在仅次于帝后营帐的、位置极佳的一座华丽帐篷内。里面铺设着厚厚的绒毯,陈设一应俱全,甚至为了驱散秋寒,还特意准备了暖炉。宫女们忙碌地整理着行李,她却无暇休息,站在帐门边,掀起一角,悄悄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山峦起伏,林深叶茂,近处营帐星罗棋布,按照等级与职能划分得井然有序。中央最大的明黄色御帐如同众星拱月,周围是宗室勋贵、文武重臣以及各部族使节的营区,再外围则是层层护卫的禁军营地。人喊马嘶,灯火初上,一派繁忙景象。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营帐旗帜,试图辨认出可能属于镇北王世子萧景珩的所在。系统任务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无法真正放松。
【系统,能定位萧景珩的营帐大致方位吗?】她在心中询问。
【需消耗100积分进行区域性人物标记扫描。】
“扫描。”
【积分扣除100点,剩余2350点。扫描完成。目标人物萧景珩气息位于营地东北角,靠近演武场区域,营帐旗帜为墨底金狼旗。】
东北角,演武场附近。沈清弦默默记下。那里似乎是特意划拨给北疆镇北王势力的区域,相对独立,也显示了朝廷对其既倚重又防范的态度。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通报声,陛下赐下晚膳,并传口谕,今夜无事,各位娘娘好生休息,明日清晨举行开猎大典。
宫女将精致的食盒提了进来,一一摆放在案几上。沈清弦心不在焉地用了些,味同嚼蜡。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风暴中心,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果然,晚膳后不久,帐外响起了沈擎宇沉稳的声音:“末将沈擎宇,求见贵妃娘娘。”
“哥哥快请进。”沈清弦连忙道。
沈擎宇大步走入,他已换下轻甲,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更显肩宽腰窄,英气逼人。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见比白天好了些,才微微放心。
“小妹,可还习惯?这围场夜间风大,注意添衣。”他语气关切,随即压低声音,“方才我巡视营地,发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沈清弦心中一凛:“哥哥发现了什么?”
“营地外围的警戒没有问题,是我亲自布置的。”沈擎宇眉头微蹙,“但是……内围,尤其是靠近女眷和使节营地区域,似乎混入了一些……不该存在的气息。有几处暗哨的位置,并非出自我的安排,也非禁军常规布置。”
他久经沙场,对杀气、埋伏有着野兽般的直觉。那些细微的、试图隐藏的痕迹,瞒不过他的眼睛。
“哥哥的意思是……有人想在秋狩期间图谋不轨?”沈清弦压低声音,心脏微微收紧。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萧彻?或者……另有目标?
“现在还不好说。”沈擎宇眼神锐利,“可能是冲陛下,也可能是想制造混乱,浑水摸鱼。你明日务必跟紧我,或者……尽量不要离开陛下视线太远。”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有些复杂。纵然对萧彻有诸多不满,但不可否认,在皇帝身边,往往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了,哥哥。”沈清弦乖巧点头,心中却念头飞转。混入的暗哨……会是谁的人?太后?还是其他对萧彻不满的势力?亦或是……北疆?
“这个你拿着。”沈擎宇又取出一个小巧的、如同牛角般的号角,只有拇指大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若遇到紧急情况,用力吹响它,声音不大,但频率特殊,我的亲兵在一定范围内能识别,会立刻赶来。”
这已是沈擎宇在职权范围内,能给她最直接的保障了。
沈清弦接过号角,感受到兄长无微不至的呵护,心中那份愧疚感更深,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活下去、并找出幕后黑手的决心。
“谢谢哥哥。”她将号角紧紧握在手心。
送走沈擎宇,沈清弦毫无睡意。她让宫女在帐外守着,自己则和衣躺在软榻上,脑中反复思量着当前的局势。
太后的人肯定混进来了,或许就在那些异常的暗哨之中。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想在秋狩这种混乱的场合下手。北疆世子萧景珩也到了,自己还要去完成那个作死的任务。兄长虽然能提供保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在这时,她脑中灵光一闪!
既然太后想借秋狩混乱对她下手,那她何不……将计就计?甚至,利用这次机会,反将一军?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雏形,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这个计划,或许能同时应对太后的暗杀、完成系统的作死任务,甚至……还能进一步巩固她在萧彻心中“有用之刀”的地位!
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诱人。
她需要更周密的谋划,也需要……一点运气。
夜深了,营地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巡逻士兵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山林间隐约的兽吼。
沈清弦坐起身,走到帐边,再次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远山如巨兽蛰伏,林涛如暗潮汹涌。
这看似盛大恢弘的秋狩之约,其下隐藏的,是比林中猛兽更凶险的杀机。
而她,已不再是那只只能被动等待狩猎的羔羊。
她要主动走入这猎场,看看究竟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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