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论不休时，一家仆匆匆入内，递上一封密信。
钱谦益展信阅读，脸色骤变。
诸公，最新消息。李自成已弃北京西逃，清军占据京师，多尔衮宣称要代明讨贼
满座哗然。
沈百万颤声道：
这...这如何是好？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啊！
钱谦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为今之计，当速立新君，以大明名义号召天下抗清。至于张献忠与马岳...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五月初十，南京城外。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张献忠身着金甲，骑高头大马，立于军阵之前。
他身后是四名义子及军中大将，再后是号称八十万的大军——虽实数不足，但阵势惊人。
孙可望策马近前，低声道：
父皇，军中粮草仅够半月之用，若战事拖延......
张献忠打断他：
马岳小儿，何足挂齿？朕一战可定乾坤！
他挥鞭指向西方，声震四野：
全军听令——西进湖广，诛杀马岳！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
大军如潮水般向西涌去，马蹄踏起漫天尘土。
张献忠一马当先，独目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南京城头，钱谦益、张缙彦等官员远远眺望。
张缙彦低声叹息：
陛下此去，凶多吉少啊......
钱谦益冷笑：
什么陛下？不过流寇耳。让他与马岳拼个两败俱伤，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可是清军在北......
江南水网纵横，北骑难施。且我江南士林同心，何惧鞑虏？
钱谦益捋须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拥立新君。
众人点头称是，各怀心思地目送大军远去。
五月十五，湖广陈州城外。
吴冲率前锋连破三城，兵锋直指常德。
他站在陈州城头，远眺南方。
副将上前禀报：
将军，张献忠亲率大军而来，号称八十万。
吴冲冷笑：
虚张声势。其军中新附流民过半，兵器不全，军纪涣散，何足惧哉？
他转身下令：
传令全军，据城固守，以待大帅主力。
与此同时，马岳已率主力抵达襄阳。
他登高望远，见山川形胜，心中已有计较。
张献忠急躁冒进，必求速战。我军当以逸待劳，消耗其锐气。
周维建言：
大帅，近日得报，清军已占北京，多尔衮发布檄文，宣称要统一天下。此存亡之际啊。
马岳神色凝重：
确是如此。然若不先破张献忠，何以抗清？江南富庶，若为清军所得，则大势去矣。
他召来诸将，布置防线：
常德、澧州一线，多设伏兵。待其师老兵疲，一举歼之。
众将领命而去。马岳独坐帐中，展开湖广地图，指尖在常德停留良久。
此战若胜，江南可图；若败......万劫不复。
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五月二十，张献忠大军行至武昌。
中军大帐中，四名义子再度劝谏。
孙可望跪地泣道：
父皇，马岳据险而守，我军劳师远征，若强攻必损兵折将。不如暂退南京，整顿兵马再战。
李定国亦道：
儿臣愿率精兵断后，保父皇安然返京。况且清军已占北京，若其南下......
住口！
张献忠勃然大怒，一脚踢翻帅案。
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岂配为朕义子？马岳小儿，朕视之如土鸡瓦狗！再敢言退者，斩！
他独目赤红，近乎癫狂：
朕起兵至今，大小百余战，何曾退却？今日若退，天下人皆笑朕怯懦！李自成那厮败了，朕偏要取胜，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龙天子！
刘文秀、艾能奇相视苦笑，知再劝无益，只得退出帐外。
夜空下，李定国仰望星辰，长叹：
义父英雄一世，却困于昔日荣光。如此用兵，恐葬送大西基业啊......
孙可望冷笑：
他日若败，你我只得另谋出路。听说钱谦益等人在南京密谋拥立新君，或许......
两人对视，眼中皆闪过复杂神色。
五月二十五，南京钱府密室。
钱谦益、张缙彦、沈百万等十余人密会。烛光摇曳，气氛凝重。
诸公，最新消息。
张缙彦低声道：马士英已同意拥立福王世子，不日将护送其至南京。
沈百万急切道：
如此甚好！只要新君登基，便可号令江南，共抗流寇与清军。
钱谦益却面有忧色：
然则江北四镇态度不明，尤其是左良玉，拥兵二十万，若不奉诏......
左良玉与马士英有旧，当无大碍。
张缙彦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抢在张献忠兵败前完成拥立大典。
突然，一家仆匆匆入内：
老爷，苏州急报！顾炎武、陈子龙等人在苏州组建复社义军，声称要保境安民，以待王师
钱谦益拍案而起：
胡闹！这些书生懂什么？擅自组建义军，岂非授人以柄？
张缙彦苦笑：
牧斋兄息怒。顾炎武等人也是忧心国事。况且......若真到了不得已时，这些义军或可一用。
众人沉默片刻。沈百万低声道：
听说马岳在四川推行分田军地，士绅多被抄没。若其得江南，我等......
绝不可让马岳得逞！
钱谦益斩钉截铁：宁可降清，不可从马！
密室中烛火跳动，映照着一张张阴晴不定的面孔。
六月初一，常德城外三十里，两军前锋遭遇。
吴冲亲率铁骑冲锋，直取张献忠中军。
孙可望挺枪迎战，两人战作一团。
吴冲！尔等无故犯境，岂不怕天谴？孙可望大喝。
吴冲冷笑：
张献忠屠戮百姓，天人共愤！今日特来取他首级！尔等助纣为虐，岂不闻顺天应人之理？
刀枪相交，火星四溅。战马嘶鸣，士卒呐喊，战场瞬间化作修罗场。
李定国率骑兵从侧翼杀出，欲包围吴冲。
不料林中伏兵四起，箭如雨下。
中计了！李定国大惊，急令后撤。
吴冲大笑：张献忠不过如此！全军追击！
战至黄昏，张献忠前锋损兵三千，退守常德。
吴冲初战告捷，军心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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