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冬天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每一个衣衫单薄的行人。
艾琳·洛朗的靴底早已磨穿,每走一步,塞纳河左岸的鹅卵石便透过薄薄的皮革硌进她的脚掌。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破旧书包的肩带,指节因寒冷而泛白。索邦大学的图书馆在身后渐行渐远,温暖的黄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石板路上,却照不进她空荡荡的胃里。
她数着口袋里仅剩的三枚生丁,计算着它们能否撑到下周助学金发放。如果今晚再不吃东西,她怀疑自己会在明天的《高等以太学》课上直接昏过去。
蒙马特区的面包香气像诱捕野兽的陷阱,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橱窗里陈列着镀金面包篮,里面整齐码放着金黄酥脆的牛角包、撒着糖霜的布里欧修,还有一款贴着讽刺标签的“普鲁士卷”——这个名字在如今的巴黎街头显得格外刺眼,却也无法掩盖它散发出的黄油芬芳。
艾琳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倒下的瞬间,额头重重磕在面包店门前的台阶上,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门铃清脆的声响,以及一个好听的女声:
“别死在我的店门口,小姐。我会卖不出去面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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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
这是艾琳恢复知觉时的第一感受。
她的舌尖抵着某种柔软而甜蜜的东西,口腔里弥漫着黄油和香草的气息。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面包操作台上,身下垫着粗糙的面粉袋,而一个戴杏色头巾的年轻女人正捏着一块奶油泡芙,准备往她嘴里塞第二口。
“醒了?”女人挑眉,看着艾琳狼吞虎咽的样子,用擀面杖轻轻敲了敲她的膝盖,“吃慢点,除非你想成为巴黎第一个被奶油泡芙噎死的大学生。”
艾琳呛了一下,奶油从嘴角溢出。她下意识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袖口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棉布——她的破旧外套被挂在门后的钩子上,那本《高等以太学》被小心翼翼地盖上了一层防油纸,仿佛被人珍重对待。
“我……我没钱。”她哑着嗓子说,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看得出来。”女人嗤笑一声,手指点了点她磨破的靴尖,“索邦的穷学生,外省口音,袖口缝了三次——你是从哪儿来的?里昂?马赛?”
“南特。”艾琳低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操作台边缘的面粉痕迹。
“南特?”女人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从烤箱里取出一盘刚烤好的杏仁饼干,掰了一块塞进她手里,“那你应该尝尝这个。我加了点海盐,像你们那边的焦糖奶油。”
艾琳咬了一口,酥脆的饼底在齿间碎裂,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她突然眼眶发热。
“我叫索菲·杜兰德。”女人转身去搅拌一盆面团,背对着她说,“你可以用劳动抵饭钱。会读温度计吗?我的发酵箱最近没法把面团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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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面包房安静得只剩下烤箱的嗡鸣。
艾琳蹲在发酵箱旁,观察了一会并未发现什么问题,她决定释放一下自身的以太雾。索菲靠在门框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所以,你们术士平时都教什么?”索菲问,“只需要盯着书本?”
艾琳撇了撇嘴,继续控制着自身以太雾的扩散,这个发酵箱没有什么特别,里面装面团,下面装热水,看起来没有任何破损,那有问题的也只剩下温度计了。
以太雾向温度计扩散而去,在索菲看来,艾琳像是在发呆,突然艾琳站了起来,她感受到些许以太雾进到温度计里了。
“是温度计裂开了,或许有些水银挥发出去导致现在它不准了”艾琳转过头看着索菲“你得换一个了。”
索菲蹲下,盯着温度计,看不到什么裂痕,有些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的有一些以太雾能进去,就说明它肯定裂开了”艾琳很是笃定的回道。
“看起来这可比索邦那些老学究的论文实用多了。”索菲起身凑近,手指抹过她鼻尖沾上的面粉。
艾琳屏住呼吸。索菲的指尖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揉面留下的薄茧。她的睫毛在煤气灯下投下细密的阴影,身上散发着酵母、蜂蜜和晚香玉肥皂的混合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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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试验品完成了。索菲掀开烤箱门,金黄蓬松的牛角包整齐地排列着,表皮酥脆,内里柔软如云,由修好后的发酵箱出来的第一个面团所制。
“看来索邦要少个科学家了。”索菲笑着掰开一个,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多出个面包妖精。”
她将一半递给艾琳,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掌心。
窗外的巴黎飘起了雪,但面包房里暖意弥漫。艾琳咬了一口牛角包,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冬天不会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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