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滴敲打着实验室的玻璃窗,像某种摩尔斯电码般规律。
艾琳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手指轻轻调整着黄铜旋钮。屏幕上的曲线时而尖锐如刀锋,时而平缓如湖面——这是她一开始所研究的以太共振。
如果能和单人装置结合……她喃喃自语,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演算。
桌上摊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发明:左边是粗糙但有效的单人术式装置,导线如血管般缠绕在皮革背带上;右边则是精密的驻波频率调控器,由克劳德教授实验室来的零件组装而成。
问题在于,它们的工作原理完全相悖——频率调控需要稳定的四人协作共振体系,而单人装置完全达不到这种强度。
艾琳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只隔着一层薄纱。
频率……共鸣……她揉着眼睛,视线模糊了一瞬。
突然,一个荒诞的联想闪现——索菲的面团。
不同质地的面粉需要不同的揉制频率:高筋面粉要快速有力,低筋面粉则需轻柔缓慢。而最好的面包,往往来自两种面粉的恰当配比……
艾琳猛地坐直,笔尖戳破了纸张。
不是取代,是模仿。
她抓过频率调控器的设计图,在边缘疯狂涂写新公式——如果单人装置不能适应标准频率以达到共振强度,那么就让它模拟出四人协作的共振模式,至于强度...就在制作一个放大器代替好了。就像用不同手法揉制面团,最终达到相似的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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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房的地下室烟雾缭绕。
索菲站在角落,用扇子拼命驱散呛人的白烟。艾琳坐在工作台前,鼻梁上架着护目镜,正将重新设计的以太驻波频率模拟器焊接到一块去。
我再说一遍,索菲咳嗽着说,如果这次再把消防队招来,你就自己解释为什么要在面包店研究改良烤箱
艾琳没抬头,镊子尖在微型符文间精准移动:不是烤箱,是频率模拟器。
在我闻起来都一样。索菲凑近观察,发丝垂到艾琳耳边,所以这个能让你不用找三个帮手?
原理上……艾琳小心地接通最后一根导线,它会依次激活四个虚拟的共鸣频率,虽然无法达到原本计算那般强度,但比普通四人小队的高一半还是可以的。
装置发出轻微的嗡鸣,表面的导线开始发热和微微震动,像被无形的手指依次拨动的琴弦。艾琳屏住呼吸,看着示波器上的波形逐渐稳定——
一阵刺眼的闪光后,地下室重归黑暗。艾琳的眼前飘着彩色光斑,鼻腔里满是臭氧的辛辣。
……艾琳?索菲的声音在黑暗中发抖。
我没事。艾琳摸索着抓住她的手,只是过载保护。
火柴划亮的声音。索菲的脸在微弱火光中浮现,金发间沾着灰烬,像撒了黑芝麻的奶油蛋糕。艾琳突然想笑,又莫名想哭。
看那里。索菲突然指向工作台。
在烧焦的装置残骸中,一小块完好的外板上的残存以太能在释放而微微发着光,维持着稳定的频率。艾琳爬过去,手指颤抖地触碰它——温热的,脉动的,像一颗微型心脏。
部分成功了。她轻声说。
索菲叹了口气,用围裙擦掉她脸上的烟灰:上楼吧,科学家。你需要睡眠,我需要一个没被炸毁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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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周,失败以不同形式重复上演。
有时是频率错乱导致装置跳舞般乱颤;有时是虚拟共鸣无法持续超过三秒;最危险的一次,失控的以太能瞬间释放,炸毁了工作台,在橡木地板上留下焦黑的螺旋痕迹。
但每次失败都让艾琳更接近答案。
三月中旬的一个雨夜,突破悄然而至。
艾琳没有欢呼,她只是静静坐在工作台前,看着原型机上的四个指示灯平稳闪烁,如同呼吸。示波器上的波形完美重叠——虚拟的四人频率,由一个人引导,通过机械维持。
她轻轻戴上装置,以太顺着脉络传输。一阵酥麻感从手腕蔓延至心脏,像被温暖的潮水包裹。
她朝着放于一旁的装置残骸连续施展湮灭术。
残骸一个一个被破坏。没有头痛,没有鼻血,没有超载症状——稳定得如同精英四人小组共同施展的那样。
艾琳凝视着光球,突然想起索菲说过的话:你救不了全世界。
也许吧。但此刻,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她至少救活了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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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索菲发现艾琳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脸颊压着涂鸦般的笔记。
她本想叫醒她,却被桌上的装置吸引了目光——它看起来比以往任何版本都简洁:一条皮革腕带,嵌着四枚铜质放大器,连接着腰间的微型共鸣器和驻波频率调控器。
索菲小心地触碰它,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余温。
成功了?她轻声问,明知不会得到回答。
晨光透过地下室的小窗,将装置镀上一层金边。索菲突然想起圣蜡节的双芯烛,想起交融的火焰和未说出口的愿望。
她轻轻解下围裙,盖在艾琳肩上。
楼上,面包房的门铃响起,巴黎的又一个清晨开始了。而在这个充满面粉与以太气息的地下室里,一个可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小小奇迹,正静静等待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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