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石像归于沉寂,森林的意志如同退潮般散去,只留下一种托付后的宁静。那尖锐的真相带来的冲击尚未完全平复,但林默眼中已然只剩下冰封般的坚定。他没有向同伴们解释刚才获悉的一切,那太沉重,也太复杂,此刻他们更需要的是行动和希望。
“我们得离开这里。”林默的声音打破了遗迹间的沉默,他指向雨林深处,与海岸线相反的方向,“森林的意志给了我一个坐标,指向下一处可能藏有钥匙碎片的地方。方向在…内陆。”
“内陆?”李明看了看周围遮天蔽日的雨林,咽了口唾沫,“还要往里走?这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成精的大家伙呢!”
“总比困死在这里强。”沈曼歌已经检查好了自己的装备,短刃归鞘,目光冷静,“至少现在这片林子看起来‘友好’点了。”
小敏的情核光芒虽然依旧不强,但稳定了许多,她轻轻点头,传递出支持的意念。
没有耽搁,四人循着林默意识中那清晰的坐标指引,再次踏入雨林。这一次,路途顺畅得超乎想象。纠缠的藤蔓会自动分开,带刺的灌木会收敛锋芒,甚至有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小型生物在前方引路,仿佛整片森林都在为他们送行。
途中,他们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散发着纯净能量的奇异果实,解决了食物问题。溪流也随处可见,淡水不再匮乏。这片曾被活化意志充满敌意笼罩的土地,此刻展现出了它温和的一面。
两天后,他们终于穿过了茂密的雨林,眼前再次出现了广阔无垠的海面。但与之前那片荒芜的海岸不同,这里是一个小小的、被珊瑚礁环绕的天然港湾,海水呈现出梦幻般的蓝绿色。
而在港湾边缘的浅滩上,赫然停泊着一艘……看起来十分简陋,却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木筏?
木筏由某种深色的、极其坚韧的木材捆绑而成,结构简单,但上面铭刻着与“逐波者”船身相似的银色符文,只是更加古朴粗糙。木筏中央,甚至还立着一面用巨大树叶和不明纤维编织成的、同样铭刻着符文的小帆。
“这是…森林送给我们的…船?”李明围着木筏转了一圈,用念力感知了一下,“结构挺结实,上面的符文能量也很稳定,就是…看起来有点寒酸啊,连个船舱都没有。”
“能离开这里就行。”沈曼歌倒是很实际,已经开始检查木筏的牢固程度。
林默能感觉到,这木筏上残留着与那石像同源的自然能量,显然是森林意志为他们准备的离去工具。他心中微暖,至少,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他们并非完全孤立无援。
没有多做停留,四人登上木筏。当林默将一丝力量注入木筏核心的符文时,符文亮起,那面树叶船帆无风自动,调整着角度,木筏随之缓缓而稳定地驶离了港湾,汇入广阔的大海。
离岸不久,林默再次取出“星流盘”。这一次,指针不再混乱,而是稳定地指向西北方向,与脑海中那森林意志给予的坐标完全一致。
海上的航行比想象中平稳。这艘简陋的木筏在符文的作用下,仿佛拥有生命般,灵巧地避开较大的风浪,速度也不算慢。只是条件确实艰苦,日晒雨淋,毫无遮挡。
李明尝试用念力在木筏上方构筑一个遮阳挡雨的棚子,结果第一次尝试时结构不稳,棚子塌下来差点把大家都盖进去,惹得沈曼歌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
“失误!纯属失误!”李明揉着脑袋,龇牙咧嘴地第二次尝试,这次终于成功构筑了一个虽然简陋但足够结实的念力护罩,将大部分阳光和偶尔溅起的浪花隔绝在外。
小敏坐在木筏中央,情核的光芒温养着众人因连日奔波而疲惫的精神。她偶尔会尝试着将情感领域延伸到海面之下,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些庞大而温和的生命气息在深海中游弋,这让她感到一丝安宁。
林默大部分时间都站在木筏前端,凝视着远方。真相的残酷并未消散,反而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催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他不再纠结于自己是什么,而是专注于要做什么。掌控力量,集齐钥匙,摆脱控制,反击“织网者”……这些目标清晰而明确。
他体内的“混沌印记”似乎也因他心境的转变而变得更加凝练,那驳杂的光芒中,属于他自身意志的部分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共鸣水晶持续散发着调和之力,确保着这份增长不至于失控。
航行了两天,一路风平浪静,甚至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是海洋生物的攻击,顺利得让人有些不安。
第三天正午,烈日当空,海面如同巨大的蓝色镜面,只有木筏破开的水痕在身后缓缓荡漾。
突然,站在前端眺望的沈曼歌眼神一凝,低声道:“有情况。”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林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几个细微的黑点。黑点迅速放大,赫然是三艘造型流畅、通体银灰色、没有任何明显标志的快艇!它们正以极高的速度,呈扇形朝着木筏包抄而来!
快艇上站着几名身穿统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身影,他们手中持有的武器散发着冰冷的能量波动,与“清道夫”的风格截然不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使用高科技装备的人类(或类人)作战单位!
“不是‘清道夫’!”李明惊呼,“这又是哪路神仙?”
林默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这些快艇和上面的人员,散发着与“织网者”那种纯粹冰冷的数据感不同的气息,更加……社会化,也更加……贪婪。
“是‘收藏家’的残党?还是……其他对‘钥匙’或者对我感兴趣的势力?”林默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看来,“织网者”并非唯一的猎手,这片大海之下,隐藏着更多的觊觎者。
“准备战斗!”林默低喝,守护之力瞬间覆盖整个木筏。木筏上的符文也随之亮起,一层淡绿色的光晕笼罩其上,提供了额外的防护。
那三艘快艇在距离木筏百米左右的位置减速,呈三角阵型将其包围。为首一艘快艇上,一个似乎是头领的人抬起手,一个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声音传来:
“前方木筏上的人员注意!我们奉命回收‘特殊资产’并相关‘异常物品’!放弃抵抗,接受检查,可保安全!重复,放弃抵抗……”
回应他的,是沈曼歌骤然出鞘的短刃寒光,以及李明凝聚成型的念力冲击波!
“要打就打,废话真多!”沈曼歌冷哼一声,身影已然从木筏上消失,如同鬼魅般踏着海浪,直扑最近的一艘快艇!
谈判,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规则之下,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新的战斗,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蔚蓝画布上,骤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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