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清澈的镜面,在谢绯衣掌心聚成一个明亮耀眼的光点。她顽皮地移动着手腕,看着那光斑在青石地砖上跳跃,时而拉长成线,时而缩成圆点,灵巧得如同她眼底流转的狡黠光芒。纤长的手指时而屈起,时而舒展,镜片在她指间翻飞,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谢绯衣正玩得入神,手指捏着凸透镜,目光追着青石地上跳跃的光斑,琢磨着要不要寻片枯叶来试试聚火。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猝不及防伸来,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手中的物什。
“这是何物?”
熟悉的男声在身侧响起,谢绯衣抬眼,只见越恒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隽逸,腰间玉带上悬着的玉珏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晃。
他捏着那枚凸透镜,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日光透过澄澈的镜片,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个细小光斑。
不等谢绯衣开口,越恒已勾唇轻笑:“方才永宁郡主那场天降奇火,想必与此物脱不了干系吧?”
谢绯衣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是越恒,心下反而定了下来。她并不慌乱,唇边反而漾起一丝浅笑,坦然承认:“王爷慧眼。此物名为凸透镜,或可称之为‘火镜’。”
越恒挑眉,眼底兴味更浓,将透镜递回她手中,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演示一番。
谢绯衣接过透镜,也不多言。她目光在四周一扫,瞧见不远处一片半枯的梧桐落叶。她走上前,屈膝蹲下,将透镜对准头顶的烈日,小心调整着角度,让那凝聚的光点精准地落在枯叶焦黄的边缘。
“王爷请看,”她声音清凌,带着几分讲授的耐心,“这镜片中间厚,边缘薄,能将日光汇聚于一点,谓之‘焦点’。此一点,别看它小,温度却极高,足以引燃枯草干叶。”
不过须臾之间,那枯叶被光点照射处冒起一缕极细的青烟,随即绽开一个焦黑的小孔,边缘隐隐泛红,竟真的燃烧起来!
越恒眸中掠过毫不掩饰的惊异。他俯身靠近,目光紧紧盯着那簇跳动的小火苗,又抬眼看向谢绯衣。少女正专注地控制着透镜,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睫微垂,神情认真而灵动,仿佛掌中操控的不是一件奇物,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戏法。
“妙极!”越恒忍不住抚掌,眼中惊叹之色愈浓,“这是你做的?”
“嗯,无聊时自己瞎琢磨的。”谢绯衣抬眼看他,语气云淡风轻。
瞎琢磨?越恒心中暗笑。这世上有奇思妙想的人或许不少,但能将想法落到实处,亲手打磨出如此精巧的物件,实在寥寥无几。这丫头,倒是藏得深。
越恒看着少女明艳的侧脸,唇边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谢六小姐竟能想到以此物汇聚天火,在瞬息之间反制对手,既化解了危机,又让人抓不住把柄。这份机变与巧思,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他话语间满是激赏,目光落在她依旧把玩着透镜的纤纤玉指上,那镜片在她指尖翻转,流光溢彩,恰似她这人一般,看似通透简单,内里却蕴藏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光华与能量。
谢绯衣闻言,抬眸冲他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被看穿后的坦然,更有几分小得意,如同恶作剧得逞的猫儿。她指尖一收,将透镜稳稳握入掌心,所有跳跃的光斑瞬间消失无踪。
“王爷过奖了,”她语气轻快,带着谦逊,“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今日恰巧派上了用场而已。”
就在这时,越恒忽然伸手,灵巧地从她指间取走了凸透镜。他捏着透镜对着阳光晃了晃,看着掌心的光斑,笑道:“此物甚是有趣,既能引火,又能赏玩。不如赠予本王如何?”
谢绯衣诧异地睁圆了眼。赠予?这分明是巧取豪夺。
“既然王爷喜欢,拿去便是。”她很快恢复了从容。也罢,这样的小物件她随时可以再制。
越恒满意地将透镜纳入怀中,轻轻按了按衣襟,动作优雅自如。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前方的月洞门,朝他们走来。
是骆九迟,他换了一身素白的常服,清简的衣料衬得他身形如修竹般挺秀清隽。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通身上下别无雕饰,却自带一股清冷出尘的绝俗气韵。
待他看清站在谢绯衣身旁的是越恒,且二人相谈甚欢,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他快步上前,目光在越恒身上停留一瞬,这才转向谢绯衣,语气尽量放得平和:“让你久等了。”
“没事,刚好与王爷说了会儿话。”谢绯衣浑然未觉他语气里那丝紧绷,很自然地走到他身侧。
越恒从容颔首,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笑道:“正与谢六小姐讨教些奇思妙想,受益匪浅。”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衣襟,那里正藏着那枚刚讨来的凸透镜。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骆九迟的眼睛。少年唇角微抿,随即松开,语气如常:“没想到王爷也对机关巧器有兴趣?”
“偶得见识,惊为天人。”越恒含笑看向谢绯衣,目光中的欣赏毫不掩饰,带着刻意的亲近。
三人并肩往前厅走去。骆九迟刻意走在谢绯衣左侧,与她靠得极近,纯白的衣袖几乎要与她的绯色裙裾相触,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她与越恒的距离。
越恒则走在另一侧,完全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依旧饶有兴致地继续方才的话题:“除了这聚光的镜子,谢六小姐可还会做些别的精巧物什?”
谢绯衣被他问得眸中一亮,唇角轻轻扬起:“前些日子用薄铜片做了个,在蝉腹钻了几个小孔,挂在檐下,风一吹就能发出清鸣,真像蝉叫似的。还改进了风筝的骨架,把原来的木架改成了轻便的竹骨,尾翼也调整了长度,现在就算是微风,也能飞得又高又稳……”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她待得越久,就越发觉得时光缓慢,无聊得很。闲来无事只能捣鼓一些小玩意,一来二去,自己都快成了半个手艺人。
她娓娓而谈,嗓音清越,脸上洋溢着专注的神采,说到兴起时,眼底盛满星光。越恒听得入神,不时点头发问:“那响蝉的孔洞大小可有什么讲究?”“风筝的尾翼长短,当真对飞行平稳影响这么大?”
二人一问一答,相谈甚欢,气氛融洽。骆九迟沉默地走在旁边,看着谢绯衣在越恒面前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泛起一丝酸涩。
他鲜少见她与外男说这么多话,更不曾见过她这般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巧思。
醋意渐渐漫上来,他忍不住轻轻扯了扯谢绯衣的衣袖,带着几分委屈道:“走快些,祖母该等急了。”
谢绯衣正说到关键处,被打断了也不恼,回头冲他安抚地笑笑,眼底藏着一丝狡黠:“好,这就来,最后说一句。”
她瞧着骆九迟微微沉下的脸,心里暗笑:这家伙又吃醋了,简直是个大醋缸。
随即她又转向越恒,简单解释完风筝的平衡原理,便适时收了话头,不再多谈。自家醋宝宝的情绪,可得好好照顾,不能让他酸得吃不下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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