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福船在归航途中劈开粼粼波光。杨易安立于船首,望着天边最后一道残阳,手中神臂弓的弓弦仍在微微震颤那是刚才激战留下的余韵。
福船舱内,平贺小次郎被铁链锁在立柱上,虽已遍体鳞伤,眼神却仍透着狠厉。
杨易安将一盏油灯推到他面前,火苗映着对方扭曲的面容:“你既已招认是倭国斥候,可知湾洲百姓正受你族人屠戮?”平贺小次郎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弱肉强食,天经地义。石禹国连北方铁尤都挡不住,还妄想护得住湾洲?”
鬼七抡起斧头便要劈下,被杨易安抬手拦住。他深知,这倭寇口中虽硬,却藏着倭国不可告人的野心。扮作海盗蚕食湾洲,正是为日后大军压境铺路。待平贺小次郎再无隐瞒,杨易安转身望向舱外,舱外天边月亮慢慢升起,海面镀上了一层银沙。
“杨掌柜,柳姑娘请您去舱内议事。”苏小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将一条皮鞭缓缓缠在身上,“那些湾洲百姓已安顿好,只是……”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舱外,“他们望着湾洲方向哭了一下午。”
船舱内,众人神色欢愉,只有杨易安神色凝重。他注视着眼前如豆的灯火:“开垦琼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琼州种水稻,一年可以种三次,马上就能解决温饱问题。”他回想起以前的时空,水稻之父袁老的种植实验基地就在海南省,如今时空的琼州。
他再看看众人战后轻松的神情,用力一拍桌子:“但是如今我们石禹国没有了水军,倭寇横行,残害百姓。我们只能先开拓湾洲。”
柳明月猛地合上算盘,算珠碰撞声在舱内炸开:“杨掌柜,琼州若此时放弃,我们都未站稳脚跟,就跟倭国人正面冲突,怕日后将我们拖进无底深渊。放着好好的琼州不开发,我们岂不是放弃了西瓜捡芝麻。”
鬼七用斧头一拍桌子,桌子油灯被震起:“柳姑娘,你只顾自己的日子,就不理湾洲的百姓死活了吗?”
石老爹一众老兵望向蜷缩在角落的湾洲百姓,眼中泛泪。他们最清楚战区的百姓凄苦。
杨易安望向船窗外,一道月光酒起来,落在胡子男一众家将面上,胡子男,胡子如钢针:“若等倭寇在湾洲上建成堡垒,以湾洲为跳板,与铁尤人水陆两路夹攻我们石禹国。我们将腹背受敌。”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海面上,令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辉里。杨易安深吸一口气,身上的重担似山岳压得他脊背微弯,可仍要强挺住:“诸位,如今我们石禹国水军凋敝,倭寇横行无忌,无辜百姓受苦,这等景况如何能视而不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眸子扫过在场众人,“湾洲百姓世代与我们同根相连,遭遇如此劫难,我们又怎能在琼州自顾自安稳?”
柳明月玉指摩挲着算盘,算珠碰撞声频率骤变,发丝都因焦躁在脑后飘飞:“杨掌柜,我并非冷漠自私,可眼下的石禹国,国库空虚,百姓连温饱都成奢望,挑起战端,若力有不逮,岂非引火烧身?”她起身,放下手中算盘,手握双刀,金步摇在灯火下熠熠生辉,“湾洲虽近,可倭寇背后势力庞大,琼州虽远,却有富庶资源待开垦,能迅速充实国力啊。”
胡秋明用手中九节鞭一敲桌,震得桌上杯子茶杯溢出,剑眉一挑,星目圆睁:“柳姑娘!你只想着算盘里的铜钱,可湾洲那些哭号的爹娘、遭戮的孩童,也是鲜活性命!倘若我们稍迟片刻,不知又要多少冤魂浮尸滩涂!”
石老爹浑浊老眼泛起泪光,枯槁手指颤抖指向角落蜷缩的百姓:“当年铁尤进犯,我眼睁睁看着同袍倒下,却无力回天。如今这湾洲,就是当年那惨烈战场的重现!若不尽早援手,怕是又要重蹈覆辙,铸成大错!”老泪顺着他褶皱脸颊滑落,滴在那把伴他沙场多年、如今满是锈迹的相刀上,刀身发出暗哑的叹惋声。
上过战场的老兵,和苏小妹家将都默默抹泪。回想起来当年铁尤人铁蹄血染祖国河山,北方同胞家园破碎,同胞尸积如山,千里无鸡鸣,万里良田荒废。
被水匪奴役过的女子和工匠们忧心忡忡。被水匪强暴过的女子们,梦想着到海外开辟新生活,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遇到困难。
黄莺摩挲着茶杯缓缓道:“琼州离我们福洲虽远,但是能让我们百姓过上安稳生活。我们应该先稳定下来,再想办法救湾洲父老。”她向柳明月瞄了瞄。
柳明月见到有人和自己意见一致赞赏地回了一个笑脸。
杨易安知道这群曾经受害者,必须得到妥善安置才能达成一致意见。
船舱内,气氛凝重如铅。杨易安望着众人各执一词,深知这不仅是战略方向的抉择,更是关乎人心凝聚的关键。他沉思片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诸位所言,皆有道理。琼州富饶,可解燃眉之急;湾洲危急,系百姓生死。但我等难道不能双管齐下?”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露出疑惑之色。柳明月眉头微皱,率先开口:“杨掌柜,开辟琼州与救援湾洲,皆需大量人力物力,我等如何能同时兼顾?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杨易安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卷地图,缓缓铺展在桌上。烛火摇曳,将地图上的山川岛屿映得忽明忽暗。他指着地图上的琼州与湾洲,沉声道:“柳姑娘,我并非空谈。如今福安岛人力虽有限,但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前往琼州,开垦荒地,种植水稻,以此为根基,储备粮草,发展经济;另一路则暗中筹备,伺机救援湾洲百姓,打击倭寇。”
鬼七旁边的马富财摇了摇手中葫芦,满脸不解:“杨掌柜,话虽如此,可这两路同时进行,如何调配人力?又如何确保救援湾洲万无一失?倭寇狡猾,我们稍有不慎,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易安目光坚定,望向鬼七:“鬼七、马富财,你俩率一部分身强力壮的渔民和被水匪奴役过的百姓,前往琼州。工匠们可以建造房子,制作水车,打造农具开拓琼州。琼州土地肥沃,水稻一年可种三次,只要能顺利开垦,很快便能解决温饱问题。而且,琼州远离倭寇侵扰,相对安全,可作为我们的大后方。”
鬼七听后,眼神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杨掌柜,我俩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定要在琼州干出一番名堂!”
众人目光聚焦于杨易安身上,心中仍然忧心忡忡……
清晨,海风呼啸,海浪翻涌。福船如同一头巨兽,在波涛中破浪前行。船头的鹏首雕像昂首挺胸,似要冲破一切阻碍。杨易安立于船首,目光如炬,满怀心事地注视着前方。前方就是码头,太阳再升点就能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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