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刚踏进衙门，嘈杂的内堂瞬间安静下来，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正在洒扫的杂役身体一僵，慌忙扭过头去，像是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几个聚在一起嘀咕的差役猛地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来，混杂着惊惧与好奇。
就连一向看不上李青的赵总头，此刻也一反常态，负手立于廊下，眯着眼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那眼神，像是在重新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李青面色如常，大步穿过庭院。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如影随形，灼得人皮肤发烫。
“李青啊不……李大人，”一个素日里点头都嫌多余的小吏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您……您真把赵公……不，赵杰给就地正法了？”
李青脚步不停，淡淡道：“罪犯拒捕，按律处置，有问题？”
小吏脸色巨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问题！小的就是……就是奇怪，毕竟您跟赵杰……”
他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敢把后半句说完，最后只得干笑两声，识趣地退到一旁。
李青内心冷笑。
消息传得比他想得还快！
赵杰的死，不亚于一块巨石砸进一潭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那些以往对他爱搭不理的同僚，此刻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有震惊，有疑惑，当然，也少不了几分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毕竟，霖城这一亩三分地，谁不知道赵飞虎的护短和狠辣？
那老家伙从一介跑堂小厮，刀口舔血半辈子才混成霖城一霸，年过不惑方老来得子，平日里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如今独苗断了，香火绝了，赵飞虎那条老疯狗能不咬人？
李青现在还能站着走进衙门，可明天呢？后天呢？
指不定哪天，他的尸体就会被发现漂在护城河里，泡得发白。
……
李青懒洋洋地瘫在太师椅上，静候司正殿那边的流程。
日头渐渐爬高，晌午时分，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晃悠悠地进了班房。
李青眼皮一抬，立刻起身相迎。
来人正是司正殿主事，严刑。
此人生的白白胖胖，终年一副笑呵呵的弥勒佛模样。
但李青心里门儿清，这尊“佛”的笑脸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比谁都黑的心，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哎呀，李察妖，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严刑一进来，就用他那肉乎乎的手掌拍在李青肩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赵杰那厮仗着他爹，在霖城作威作福，视我镇邪司律法如无物，今日伏法，真是大快人心呐！”
李青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那只手：“卑职只是按规矩办事。”
“好一个按规矩办事！”严刑抚掌大笑，眼缝里却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嘛……赵家那边，怕是不会跟你讲规矩。”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李青一眼，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
“司内议过了，你此次斩杀凶犯赵杰，不仅是维护律法，更是大涨我镇邪司的威风！故而，特记大功一次。想要什么，自己去功过堂挑吧。”
李青心头猛地一跳。
大功？
那可是足足一百点贡献值呐！
按常理，此次斩杀赵杰最多给三五十点贡献，顶天了算个小功。
这奖励，丰厚得烫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青脑中念头飞转，严刑那胖脸上笑容不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当然了，年轻人脸皮薄，要是觉得这功劳拿着烫手，也可以不要。我们……再另寻一位有担当的便是。”
话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分量。
拿了，就等于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从此就是“上头的人”。
不拿，就是不识抬举，拂了领导的面子，以后在镇邪司里还想有好日子过？
至于“另寻人选”是什么意思？
李青一时想不透其中所有关窍，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赵飞虎已经得罪死了，这送上门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他当即抱拳，躬身一礼：“多谢大人栽培！卑职谨遵上命，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严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容愈发和煦，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好！有胆识，是块好料子！此事不急，李管事已在功过堂候着，去吧。”
……
功过堂内，功法典籍琳琅满目，各类宝物令人目不暇接。
李青站在檀木柜台前，目光快速划过一排排名录。
寻常功法，他已看不上眼。既然如今手头阔绰，自然要挑最好的。
他径直翻到最后一页，这里的功法果然不同凡响，堪称耳目一新：
《玄龟护体诀》——人阶高级，修炼后可硬化皮肤，刀剑难伤。
《铁骨功》——人阶高级，练至大成，骨骼坚逾钢铁。
《百炼金身》——人阶高级，需辅以药浴，进展极缓，但长期效果惊人。
……
这些功法各有优劣，每一本都看得李青心头火热。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一本被朱砂红线勾掉的典籍上——《九转玉身诀》。
“李管事，这本为何划掉了？是没了？”
“有倒是有，不过……”值守的老吏瞥了一眼，摇头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别碰它，省的浪费时间。”
李青翻开泛黄的扉页，朱砂批注赫然在目：
【原为玄阶中级功法，因修行门槛过高，改定为人阶高级】
【需反复淬炼肉身九次，每次皆如千刀万剐，非大毅力者不可修】
老吏捋着花白胡须，幽幽补充道：“近三十年来，司里先后有十余人试过。六人半途而废，一人走火入魔，其他人也是进境缓慢。一百贡献点，买个教训可不值当，你可得想清楚。”
李青却恍若未闻，眼中反而放出光来。
千刀万剐？非大毅力者不可修？
别人怕疼，他怕个锤子！
有金手指在，再大的痛苦到了他这里，都跟清风拂面似的。
这功法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李管事，就这个了！《九转玄玉诀》！”李青合上册子，语气斩钉截铁。
老吏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你确定？选好可没有后悔可言，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我确定。”
老吏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终长叹一口气，他慢吞吞地从最高处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取下一枚暗淡的玉简，递了过来。
“功法兑换，概不退货。”
“小子，祝你好运吧。”
玉简入手冰凉，李青神识一扫，海量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九转玉身诀】
【一转铜皮，二转铁骨，三转金筋……九转圆满，肉身堪比金玉！】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灼热的光芒。
刚踏出门槛，便迫不及待地注入了五年道行：
【第一年，他咬牙踏入刺骨的潭水，按照口诀运转真气，皮肤如被千万根细针攒刺。】
【第三年，成功将九十九缕真气炼入皮膜，虽浑身青紫浮肿，但肌肤已隐现玉色，功成一转！】
【第五年，他每日以粗粝的铁砂擦拭全身，直到血肉模糊。某夜调息时，忽然察觉骨骼传来细微嗡鸣，二转功成！】
……
九转玄身诀（第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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