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脚边,我抬起脚,跨过门槛。风吹过来,带着沙尘,打在脸上有点疼。
阿箬背着药篓跟在我后面,脚步很稳。鲁班七世走在最后,手里提着一个黑铁匣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们一路没说话,出了城,走过三座荒镇,进了东荒边界。
天是灰的,地上裂开很多缝。草很少,风一吹就卷起黄沙。越往里走,空气里的灵气越乱。我刚放出一点神识,就被撕得断断续续。
我停下,闭上眼,运转九转玄丹诀。体内的灵力走了一遍经脉,耳垂上的青铜环轻轻一震。洞天钟在体内响了一下,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从东边传来。
我睁开眼,朝那个方向走。
走了三天,翻了两道峡谷,穿过一片枯藤林。那些藤条缠在石头上,像干掉的老树根,一碰就碎成粉末。
第四天早上,我们在一处塌陷的岩壁前停住。
阿箬蹲下,用手拨开沙子,露出几株小草。叶子是暗绿色的,边上泛着青灰。
“这是息脉草。”她说,“这种草只长在有丹火余温的地方。”
她抬头看我:“遗迹就在附近。”
鲁班七世放下铁匣子,打开盖子,拿出一个铜盘大小的罗盘。上面刻了很多线,中间有一颗发蓝光的小珠。
他把罗盘举到胸前,闭眼感应了一会儿,慢慢转动身体。当罗盘指向左边岩壁时,蓝光闪了两下。
“这里有东西。”他说。
我们走过去看。这块岩壁看起来和其他地方一样,表面都是风化的痕迹。我伸手摸了摸,指尖感觉到了一丝震动。
不是灵气,也不是温度变化,像是石头里还留着以前的动静。
我退后一步,让鲁班七世动手。
他从工具袋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陨铁针,轻轻插进岩缝。针一进去就开始轻微抖动。
“禁制还在运行。”他说,“是老式的封印阵,但被人动过。”
“能解开吗?”
“可以,但不能硬破。这阵连着地脉,炸了会塌。”
阿箬从药篓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淡黄色粉末,撒在石壁四周。
“这是清络粉。”她说,“能压住阵里的迷魂气,不然你们会看错方向。”
粉末落地后,飘起一层薄雾,很快散了。
鲁班七世开始用铁针试探阵眼位置。他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要等罗盘稳定才继续。
我站在旁边,没插手。只是把手贴在耳垂上,感受洞天钟的变化。
它在震动,越来越快。
半个时辰后,鲁班七世停下。
“主阵枢在第三块砖下面。”他说,“只要撬开它,禁制就会失效。”
我走过去,蹲下,手掌按在那块青砖上。我没有用力,而是放出一缕神识,顺着阵纹慢慢探进去。
洞天钟的“静默之约”让我藏住气息,神识像水一样滑进阵心,模仿自然衰变的节奏。
青砖松动了。
鲁班七世伸手一掀,砖块翻起,下面露出一块刻着符文的石板。
符文正在变暗,光一点点消失。
“好了。”他说,“门开了。”
前面的岩壁发出低响,一块埋在土里的石门缓缓升起,灰尘落下。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台阶,通向黑暗。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依次走进去。
台阶很长,走了一刻钟才到底。尽头是个圆形大殿,四壁空空的,只有中央立着一口大炉。
炉子有三丈高,是青铜做的,表面有很多坑洞。但上面两个字还能看清——“九转”。
我的心跳快了一下。
这两个字的字体,和洞天钟内壁的一样。
我走近几步,站定。
耳垂上的青铜环突然发烫,洞天钟剧烈震动。一股热流从体内冲上手臂,直奔掌心。
我没动,任由那股力量在身体里走。
阿箬站在我左后方,手一直放在药囊口。她的呼吸重了些,但没说话。
鲁班七世绕着炉子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他说,“这炉子的结构被改过。”
“哪里?”
“底部。”他指着炉座和石台连接的地方,“这里有接口,是后来加进去的零件。材质……”他掏出一把小镊子,从缝隙里夹出一块残缺的齿轮。
齿轮很小,边缘磨损严重,但能看出是陨铁混炼磁晶做的。
“这是我做的。”鲁班七世声音低了,“三年前,我给陈玄造离火阵盘时剩下的备用件。”
我看着那枚齿轮,没说话。
有人用他的技术改了这座炉子,还留下了痕迹。
说明来的人不怕被发现。
甚至可能是故意留下的。
我后退半步,抬手按住耳垂。洞天钟还在震,但不再是共鸣,更像是警告。
阿箬忽然开口:“空气里有味道。”
“什么味?”
“苦的,带点腥。”她皱眉,“像是毒草烧焦后的味,但我没见过这么重的。”
她从药篓里取出另一包药粉,洒在炉子周围。粉末落地变成淡红色,吸干了地面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这里有人炼过邪丹。”她说,“最近。”
话音刚落,鲁班七世猛地抬头。
“找到了!”
他蹲在炉底,手指抠进一道裂缝,用力一扳。一块石板下沉,露出下面的暗格。
暗格是空的。
但就在石板完全落下的瞬间,一道暗红色印记升了起来。
那是一个扭曲的符文,像一只张开的手掌,五指伸展,掌心朝外。边缘缠着黑气,缓缓转动。
我认得这个印记。
血手丹王。
他来过。
不止来过,他还在这座炉子里动了手脚,留下了自己的标记。
阿箬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这是傀儡印,能控制活人……不能靠太近。”
鲁班七世却没动,死死盯着那枚印记。“他用了我的机关做引信,把邪气封在下面。只要有人触发机关,就会激活烙印。”
我说:“他是知道我们会来。”
否则不会特意留下线索。
他不是在藏,是在等我们进来。
洞天钟的震动更急了,像是在催我做决定。
我盯着那枚血手印记,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它。
体内的灵力开始运转,从丹田冲上手臂。洞天钟的共鸣顺着血脉传到指尖,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阿箬低声说:“别碰它。”
我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印记忽然抖了一下。
黑气猛地扩张,朝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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