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你是说……我有娃了？”
杉杉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
“对啊，你们得好好照顾小宝宝哦。以后我就是姐姐啦。我要教他说话、走路，还要给他讲故事，等他长大一点，我就带他去摘野花、追蝴蝶。”
“真的吗？我能生孩子？我们……真的能当爸妈了？”
张云花瞪大了眼睛，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成句。
杉杉懵了，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
“婶婶，你不是应该笑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是高兴啊，太高兴了，才哭的。”
张云花抽抽搭搭地回答。
一边用手背抹眼泪，一边咧着嘴笑。
杉杉更糊涂了。
都这么开心了，还哭什么？
这大人的心思，真是搞不懂。
可她没时间细想，张云花已经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杉杉，这儿永远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门随时开着。以后别忘了常回来看看，记住了吗？”
既然决定要走，张云花再舍不得，也没拖着。
她知道，这是杉杉该走的路，是更好的生活。
于是，该准备的，一件没落下。
新衣裳、小玩具，还有她绣了“杉”字的手帕，全都塞进大包里。
来的时候，杉杉身上就一件旧衣服。
这才住俩月，她的行礼却多得快把她整个人吞了。
杉杉盯着那个比自己还高的包裹，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想劝。
“婶婶，这些给妹妹弟弟留着吧……
张云花一听，立马把她的手推开，语气坚决。
“别管他们，这些，都是你的。一件都不能少。以后她们长大了，我再买。你是杉杉，你是特别的，这些是给你准备的，必须带走。”
她亲手把杉杉送上车。
站在车门口，踮着脚，一遍遍替她整理衣领。
直到车子发动，她还隔着车窗拼命挥手。
车子越开越远，人影早就看不清了。
可杉杉还是把脸贴在玻璃上，不肯挪开。
“如果舍不得，以后我常带你回来。”
凌安勋看她小脸闷闷的，便放柔了声音。
“谢谢叔叔。”
杉杉点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勉强。
可凌安勋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到头皮，暖暖的。
她心里的空落落似乎也被填满了一些。
杉杉靠进他怀里，小嘴一刻不停。
“叔叔，新家有多大呀？比婶婶家大吗？有院子吗？”
“有阳台吗？我想种一盆小花，种太阳花，开起来黄黄的，像小太阳。”
“会养猫吗？我以前在村口见过一只小白猫，它总在晒太阳，我想摸它，但它跑掉了。如果新家有猫，我可以每天喂它吗？”
“床是不是和我家一样软？婶婶给我铺的褥子特别厚，晚上做梦都是暖的……新床会让我睡得香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那声音听起来明明很舒服，却偏偏让凌知禹感到一阵不适。
“嘶！”
他终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凌安勋闻声缓缓转过头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嘿嘿，小叔，别这么瞪我啊。”
凌知禹连忙干笑了两声。
“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分寸……可这事儿毕竟太大了，你真打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孩子带回去？家里人知道了，估计得炸锅。”
“我心里有数。”
凌安勋淡淡地回了一句。
凌知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
他都能想象得到那个场面。
从小到大，小叔从未谈过恋爱，更别提结婚生子。
家里养条狗都能吵翻天。
这样一个近乎冷漠的人，突然有一天，牵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家门口。
奶奶非得当场惊吓得晕倒在沙发上不可。
可他没想到的是，凌安勋早已提前一步，把所有消息都安排妥当。
车子稳稳地停在凌家门口。
刚一熄火，门口已经站了一大群人。
爷爷凌振康拄着拐杖站在最前头，奶奶丁琴踮着脚往这边望。
爸爸妈妈并肩站着，三叔三婶抱着孩子探头张望。
就连平日里难得回来一趟的堂哥堂姐们也都挤在门口。
除了两个远在国外的亲戚之外，凌家上下，几乎是全员到齐。
“杉杉，这是爷爷。”
凌安勋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坐上轮椅。
随后，他轻轻拉过杉杉的小手。
“这是奶奶，你以后要叫他们‘爷爷奶奶’。”
接着，他开始逐一介绍。
从叔伯到姑姑，再到几位堂兄堂姐。
哪怕只是血缘关系稍远一些的亲戚，他也一一为她指认清楚。
“爷爷好！”
“奶奶好！”
“叔叔好！”
“阿姨好！”
杉杉仰着小脸，声音清脆响亮。
每喊一声，都会换来一阵欢喜的回应。
凌家这几代人丁兴旺，男娃娃一个接一个地出生。
热闹是热闹，可偏偏始终没有迎来一个女儿或孙女。
如今，这个空缺终于被杉杉填补上了。
杉杉才刚站定没多久，全家人的目光就已经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哎哟我的小祖宗！”
丁琴一把将杉杉搂进怀里。
她捧着孩子的脸看了又看，又是心疼又是欢喜。
“瞧瞧这小脸蛋，都冻红了，风吹得生疼吧？快进来，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凌振康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慈爱。
他很想上前抱一抱这个突然降临的小孙女。
可到底是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拉不下脸。
于是只能假装低头整理衣领，借着这个动作偷偷多看了两眼。
片刻后，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大声喊道。
“都别杵在门口了！外面冷得很，都给我进屋去！”
客厅早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红灯笼高高挂起，墙上贴满了大红的福字。
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果盘，还有一小堆糖果。
“安勋。”
爷爷缓缓开口了。
“既然她是咱们凌家的孩子了，就得有个名分。办个认亲仪式吧，就在家里，不搞得太隆重，全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也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杉杉正式入我们凌家的族谱了。你觉着怎么样？”
凌安勋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爷爷奶奶含笑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嗯，挺好的。”
“好！”
奶奶一听，立刻眉开眼笑。
“杉杉，来，快过来，坐这儿。”
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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