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一瘸一拐地摸到厨房，本想一刀砍死那个黄大傻子，后面一想贾家立马会丢工作，而且不一定弄死对方。
翻出藏在砖缝里的几块钱，他放下菜刀，拿起本想用来买烟的钱。他得去找刘光鸿，必须在他娘和黄世仁动手前，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是他贾家唯一的活路。
棒梗提着礼物上门，并用一毛钱让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送他到国家分给刘光鸿的家属小院。
刘光鸿接到门卫电话时，正在给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换尿布。罗芸抱着孩子，疑惑地问：“那家小鬼头，这么晚还来找事情。”
“棒梗。”刘光鸿的眉头微微一蹙，“他说有急事找我，在门卫室等着。”
他赶到大院外时，棒梗正蹲在门卫室的角落里。看见刘光鸿，他“扑通”一声跪下，拐杖“哐当”掉在地上。“刘局长，以前是我的错，黄世仁哄骗我娘要来陷害您，我来报信！”
刘光鸿扶起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起来说。把你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棒梗这才哆哆嗦嗦地把黄世仁的计划说出来，连对方说要“让刘光鸿身败名裂”的狠话都学个十足。
“他们就是想利用我这条瘸腿当幌子。”棒梗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恨又怕。
“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东西，偷过您家的东西，还想害于莉嫂，刘局长，您就当看在我死去的爹以前和您一起长大的份上，救救我家吧！”
刘光鸿看着他发抖的样子，明白这小子虽然混账，却不傻。
他沉吟片刻，说：“想活命，就得听我的安排。”
棒梗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您说，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不用上刀山，先去革委写黄世仁举报信，接着去登报和贾家断绝关系。”刘光鸿打断他。
“我老家刘家村缺个干活的，帮我盯着越野校车的事。包吃住，每月给你二十块工钱，希望不要给你爹丢人。”
棒梗愣住，他以为刘光鸿会让他去揭发秦淮茹，没想到是让他举报黄世仁，接着去乡下避难。“去……去乡下？”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棒梗连忙点头，只要能离开这个是非窝，别说去乡下，就是去戈壁滩他都愿意。
至少在乡下，黄世仁和他娘够不着，刘光鸿也不会轻易让他出事。
棒梗将所有东西写完，偷偷返回95号院，临走时候交代小当，实在过不下去，就去找奶奶。
刘光鸿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淡淡道：“下午就走，我让人送你过去。记住，到刘家村，好好干活，别再耍小聪明。”
棒梗用力点头，把刘光鸿的话刻在心里。
棒梗坐着汽车局的越野校车一起来到刘家村时，十几个孩子围在越野校车旁，叽叽喳喳地要跟司机一起上学，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这就是‘希望号’的意义？”棒梗拄着拐杖，站在远处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刘老实早就等在村口，看见棒梗，热情地迎上来：“你就是光鸿说的棒梗吧？快跟我来，给你收拾好屋子了，就在村小学旁边，离校车停车点近。”
棒梗的住处是间翻新的土坯房，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净，炕上铺着新褥子，桌上还摆着个暖水瓶。
“村里条件就这样，你别嫌弃。”刘老实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光鸿特意交代，让你吃喝跟村里人一样，有啥需要就跟我说。”
“不嫌弃，挺好的。”棒梗摸着热乎乎的炕，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第二天一早，棒梗就上岗。
他的工作很简单：每天跟着附近的校车跑一趟，检查司机有没有按时接送学生，车上的急救箱药品够不够，孩子们有没有系好安全带。
说是“检查员”，其实更像个随车的“大哥哥”，还要检查人数，关心学生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等。
“王师傅，慢点，村东头的二丫还没上来呢！”棒梗拄着拐杖，站在车门口，看着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抱着他笑，顺手帮她把书包甩上车。
司机王师傅笑着说：“知道啦，你比刘家村的村支书还操心。”
棒梗咧嘴笑笑，露出点少年人的憨态，他发现，在村里没人管他叫“瘸子”，大家都很和气。
刘光鸿到附近种植基地视察那天，正赶上村里开大会。
“今天召集大伙儿，就说两件事。”刘光鸿站在最上面，声音洪亮。
“第一，咱们村的越野校车，从今天起增加一趟，保证每个适龄孩子都能坐上，一分钱不用花。”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第二，”刘光鸿的目光扫过人群，语气严肃起来，“从今年秋天开始，村里所有年满七岁的孩子，必须去上学。男娃女娃一个样，少一个都不行！”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后排一个汉子嘟囔着：“女娃上学有啥用？还不是要嫁人……”
“谁说没用？”刘光鸿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厂里的工程师，有一个是女同志，设计的图纸比男同志还好，再说，咱们村的中草药试点项目，马上就要启动。”
他顿了顿，拿出卫部批的文件，高高举起：“这是国家给的名额，让咱们种黄芪、党参，收成了由县里统一收购，利润按户分红。
但我就一个条件谁家不送孩子上学，尤其是不让女娃上学的，取消分红资格！”
中草药种植是刘光鸿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试点，听说光第一年的保底收入就够买头牛，十里八乡的都眼馋。
现在居然跟上学挂钩，谁还敢含糊？
“光鸿，你放心！我家三丫明天就去报名！”刚才嘟囔的汉子第一个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我家二妞也去！”
“还有我家……”
看着争先恐后表态的村民，刘光鸿满意地点点头，对于这群土里来钱的人，必须得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才会跟着走。
村长拉起族长，对着人群喊道：“都听见没，谁家要是敢藏着掖着，不光没分红，还得被族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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