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四海集团总部。
龙四捏着那份港城警方转交的《协助调查函》，指尖几乎要将薄薄的纸张捏碎。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空调出风口的冷风 “嗡嗡” 吹着，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怒火。
桌上那套他珍藏了十年的紫砂茶具，还沾着清晨泡的碧螺春茶渍，此刻却成了他怒火的宣泄口。
“废物！！”
一声咆哮响彻办公室，龙四猛地一挥手，紫砂茶壶 “哗啦啦” 全被扫到地上。
茶壶摔得粉碎，茶盏裂成好几片，淡绿色的茶水溅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他左手死死揪着周明的衣领，右手攥着《协助调查函》，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我没怕过港警的扫黑，没怕过廉政公署查账！三年前我从广州纺织厂拿布料，运到港城贴个香港制造的标，转口去东南亚就能赚三倍！那时候内地官员捧着我，现在怎么就变了？！”
他猛地把周明往办公桌方向一推。
周明后背撞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手捂着后背踉跄着站稳。
龙四则指着他的鼻子，指尖几乎要戳到周明脸上：“啸云那蠢货，在港城街头打打杀杀惯了，以为内地也能靠拳头解决？他不知道现在广州在搞严打？不知道上次我们帮李主任运的那批电子元件，差点被海关查出来？！”
周明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衬衫领口，声音发颤：“四爷，我早跟他说过！上次纺织厂的王厂长跟我们合作，是因为他们缺外汇指标，我们帮他换了三千港币，他才肯给我们低价布料！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了外贸自主权，不缺我们这单生意了！可少爷说您当年在油麻地跟联公乐抢地盘，不也靠的是狠劲？说内地人软，好拿捏……”
“软？！” 龙四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
右脚狠狠踩在地上的碎茶盏上，瓷片 “咯吱” 作响，溅起的碎片弹到周明裤脚，“你没见那个晏明洲拿的先进商户奖状？他帮开发区搞来料加工，让广州机床厂给他代工零件，官方把他当样板！”
他弯腰抓起桌上剩下的紫砂茶杯，猛地砸向墙面，茶杯 “哐当” 碎裂，茶水顺着墙缝往下流，在白色墙面上留下褐色的痕迹，“你以为像港城一样，花钱就能买通议员？上次我们想给经委送台进口电视机，人家连门都没让我们进！在这跟政策作对，比跟联公乐作对还危险！”
周明硬着头皮，双手在身前摆着，试图缓和气氛：“可我们跟李主任不是一般关系，去年他让我们从港城带三大件，手表、录音机、电视机，我们不仅没收钱，还帮他儿子办了港城的探亲证！上次他帮我们把那批走私的电子元件从海关弄出来，收了我们五千港币的好处费，他当时说有事找他，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龙四突然冷笑，左手抓起桌上的雪茄盒，手指在盒面上狠狠摩挲着，指腹因用力而发白：“翻脸？他不是翻脸，是不敢沾！现在内地查内外勾结比查走私还严！上次我们给纺织厂送的那批旧缝纫机，想让他们给我们代工玩具，结果被工商查了，说我们以次充好！李主任现在躲我们都来不及，万一被人揭发他收了我们的电视机，他的铁饭碗都保不住！”
“那…… 那王科长呢？” 周明声音发颤，往后缩了缩脚，“他儿子在港城读国际学校，学费还是我们垫付的，上次我们想让他帮忙把香港贴牌的布料改成内地生产，好少交关税，他当时可是答应了的……”
龙四突然上前一步，右手揪住周明的领带，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都喷在对方脸上：“国际学校？！现在内地查海外关系！上次我们帮王科长把他老婆的香港定居证办下来，花了我们两万港币，现在你跟他提布料贴牌，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猛地松开手，周明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他不举报我们当年走私电子元件就算好的，还想让他帮忙？”
周明退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准备离开，小声提议：“四爷，要不…… 我们放弃广州市场？反正我们在港城的转口贸易还能做，没必要跟晏明洲死磕……”
“放弃？！” 龙四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周明，双手握拳，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指节泛白，“我花了三年才打通内地的转口渠道，从广州纺织厂拿布料，运到港城贴香港制造，转口去东南亚就能赚三倍！上次我们帮机床厂换了五万外汇，他们给我们代工的零件，成本比港城低一半！现在放弃，等于把这块肥肉让给晏明洲！”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右手抓起桌上的港城地图，狠狠撕成两半，纸屑散落一地，“你以为我在乎啸云？我在乎的是广州的代工产能！没了内地的低价工厂，我们的转口贸易怎么跟别人抢？！”
“可晏明洲有官方背书，他跟纺织厂签了长期代工协议，我们拿不到低价布料，他还跟海关搞好了关系，转口关税比我们低…… 我们斗不过……” 周明小声嘀咕。
龙四突然上前，左手抓住周明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周明的肉里，周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很快留下几道红痕：“官方背书？我去广州不是求他放啸云，是要告诉他，内地的代工订单，不能由他一个人垄断！”
他松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里满是狠劲，“我龙四在港城能从鱼蛋仔做到贸易大王，靠的就是抢别人的订单！内地市场这么大，他想独吞？没门！”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像锤子一样敲在周明的心上。
突然，龙四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坚定，声音冷得能掉出冰碴：“备机，我要亲自去广州。我倒要看看，那个姓晏的，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我龙四逼到这份上！”
周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四爷，您亲自去？太危险了！晏明洲肯定……”
“危险？” 龙四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龙四从港城街头混到今天，什么危险没见过？他想跟我斗，就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手指在拨号盘上用力按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给我订最早一班去广州的机票，还有，把四海集团在广州的所有资产清单，全都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来！”
周明看着龙四的背影，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默默退出去，心里却充满了不安。
他有种预感，这次广州之行，可能会让四海集团，彻底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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