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工地上，木槌敲击砖块的声音此起彼伏。黑石部的老石匠“石平”握着一根缠着红绳的铅垂线，弯腰贴着刚垒起的墙基——线绳偏离了墙缝半指宽，他眉头一皱，直起身喊：“停下！这墙歪了，拆了重砌！”
说话的是岩山本部的年轻战士“岩勇”，他父亲曾是跟随林岩打天下的老战士，此刻正叉着腰，满脸不屑：“石平老头，你懂什么！这墙看着直就行，住人又不塌，用得着这么较真？我爹为部落断过腿，我住的坊，歪半指怎么了？”
周围的工匠停下手里的活，有人悄悄后退——岩勇的父辈有威望，石平是归附部落的人，没人想掺和。石平却没退，他从工具袋里掏出一块刻着刻度的木板（简易水平尺），放在墙顶：“你看，水平尺的水泡偏了！现在歪半指，砌到三尺高就歪三寸，下雨漏水、刮风塌了怎么办？这不是你家的墙，是龙城的墙，得按规矩来！”
“规矩？你说的规矩是给你们这些外人定的！”岩勇伸手想推石平，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喝止：“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星带着两名议事会成员走过来——有人把冲突报给了她。
星没先问人，而是接过石平的水平尺和铅垂线，亲自检查墙基。“确实歪了，半指宽，不符合‘墙缝对齐、垂线居中’的营造规矩。”她放下工具，看向岩勇：“你父亲的功勋，部落记在贡献点里，英灵祠也会刻他的名字。但功勋不是你违反规矩的理由——你父亲流血，是为了让你住上结实的房子，不是让你住危墙。”
岩勇还想辩解，星却抬手打断：“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立刻拆了重砌，耽误的工时从你家贡献点里扣，这个月的肉配给减半；二，你要是不认，就去议事会，让所有长老评理，顺便说说你怎么把‘规矩’当摆设的。”
岩勇涨红了脸，最终咬咬牙：“我拆！我重砌！”
解决完冲突，星在议事会上提出：“现在人多了，光靠口头说规矩不行，得把最基本的规矩写下来，让所有人都看见，都遵守。”
几天后，几块打磨光滑的木板立在龙城入口，上面用炭笔刻着《龙城初律》，还配了简单的图画：
1. 营造须合规制：盖房、砌墙要按定好的尺寸来，歪了、偷工的，扣贡献点、补工时；
2. 交易须守约定：用粮食换工具、用兽皮换盐，说好用多少换多少，不能骗、不能抢，违者赔双倍；
3. 盗窃者偿：偷别人的粮食、工具，偷多少还多少，还要罚做三天义工；
4. 伤人者刑：没理由打人、伤人，轻者罚贡献点，重者关“惩戒屋”（临时关押违规者的木屋），直到认错；
5. 贡献点不得舞弊：记贡献点的人不能多记、少记，发现了，永远不能再管贡献点。
族人围着木板看，有人念出声，有人指着图画问，规矩第一次变得清晰可见，不再是“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龙城初律》刚立没几天，一场“火”又点燃了新的矛盾。
南方归附的“溪谷部”有个老巫婆“木婆婆”，快七十岁了，头发全白，手里总拿着一根缠着布条的木杖。这天清晨，她在自家正在盖的木屋旁，用石头圈了个小圈，里面放上晒干的草药和一小块熏肉，点了火，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溪谷部的规矩，盖新房要祭拜“祖灵”，求祖灵保佑房子不塌、家人平安。
风一吹，火星飘到旁边的木材堆上，干燥的木头瞬间冒起烟！幸好附近的工匠反应快，提水把火浇灭，可还是烧了十几根准备用来做房梁的硬木。
负责工地防火的执事“火石”（岩山本部人，以前是猎人，懂防火）立刻跑过来，看到烧焦的木头，又看了看木婆婆，脸色铁青：“《龙城初律》说了，龙城里不能私自点火！你烧了大家的木料，得赔！还得去惩戒屋待两天！”
木婆婆的儿子“木根”立刻挡在母亲身前，红着眼眶喊：“我们祭拜祖灵，是为了大家好！祖灵保佑龙城，你们怎么能罚我们？是你们把我们的祖灵地占了，我们才只能在这里祭拜！”
“不管祭拜什么，点火烧了东西就是错！”火石寸步不让。
溪谷部的人围了过来，岩山本部的工匠也凑过来，两边人越聚越多，眼看就要吵起来。
林岩和星赶到时，两边人正对着烧焦的木头争执。林岩没急着下判断，而是拉着木婆婆坐在河边，听她讲溪谷部的“祖灵祭”——以前部落分散时，每家盖房都要祭拜，火要小，还要有人看着，从没人出过事。
星则找了溪谷部、贝湾部等南方部落的代表，拿出龙城的规划图：“龙城里住的人多，木头、干草堆得近，一点火星就能烧一片，不是我们不让祭拜，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当天下午，议事会定下了方案：
1. 在龙城的外城区，靠近大河的下风向，划一片“祭祀区”——那里离住房远，旁边就是河，万一着火能及时浇水；
2. 各部落要祭拜，得去祭祀区，还得提前跟执事说，由执事派人盯着火，不能烧太大，也不能用容易飘火星的干草；
3. 每年的春耕、秋收，部落会在祭祀区办“大祭”，由星主持，把各部落的祭拜仪式揉在一起，一起求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木婆婆看着规划好的祭祀区，又看了看星递过来的“大祭”流程，点了点头：“只要能祭拜祖灵，我们听部落的。”火石也松了口气：“只要不在住处附近点火，不烧东西，就不用罚。”
这场“烟火”冲突，没罚人，也没压制信仰，反而让各族人明白了“规矩”不是冷冰冰的，是能照顾到大家的。龙城的墙还在往上砌，祭祀区的土地也开始平整，《龙城初律》的木板被风吹得轻轻晃——岩山的文明，就在这一次次解决矛盾中，慢慢长出了包容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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