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并未满足于此。她开始系统地整理咖啡从育苗、种植、采收、处理到烘焙、冲煮的各个环节,形成详细的文字记录和图谱。她知道,这些经验的积累,是苏记未来能否将咖啡真正推广开来的关键。同时,她也加紧了对那几十颗新播种咖啡种子的观察记录,期待着能筛选出更适合本地环境的品种。
咖啡坊的经营策略也做出了调整。信州城的总号,依旧是展示苏记实力、维系高端客源的核心。但苏婉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邻县两家分号的筹备中。她亲自参与铺面选址、装修设计,甚至店员的培训。她要求分号不仅售卖咖啡饮品,也要成为当地“咖啡艺塾”的延伸,传播咖啡文化,培养潜在客群和未来的技术人才。
授艺济贫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在周文焕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下,“苏记咖啡艺塾”开始在信州下辖的几个县城设立分点,由总坊派出成熟的学员担任教习。这不仅解决了更多贫弱人口的生计问题,也使得“苏记”和“咖啡”的名声,如同播撒的种子,在更广阔的土地上悄然生根。
苏承业在河工司的职位也愈发稳固。城南河道的疏浚工程圆满完成,成效显着,赢得了上峰嘉奖与百姓赞誉。周文焕似乎也彻底放下了之前的猜忌与权衡,开始将更多重要的实务交给他处理。苏承业深知这一切得来不易,行事愈发勤勉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日,苏婉正在清水湾查看咖啡苗的长势,铁柱从信州城快马赶来,递上一封来自云锦阁林夫人的密信。
信中说,京中近日有消息传出,那位曾意图买断咖啡的贵人,似乎对安王殿下插手此事颇为不满,虽未再明着针对苏记,但其门下一些依附的官员,已在某些场合放出风声,称“商贾之物,纵有微利,亦不可过于倚重,当以农桑为本”云云,隐隐有贬低咖啡之意。
苏婉看完信,神色平静地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姑娘,京里那些人,是不是还不死心?”铁柱担忧地问。
苏婉望着远处在田间劳作的王老栓和村民们,目光悠远:“他们不是不死心,是放不下面子,也是……不愿见到一个新的、不受他们掌控的力量崛起。”她转过身,看向铁柱,眼神清亮而坚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脚下的地,我们园里的苗,我们手中实实在在的技艺,还有……那些因我们而能吃饱饭、看到希望的人。”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斩钉截铁:“让他们说去吧。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让这豆香,飘得更远,扎得更深。待到漫山遍野皆可见此豆苗,寻常百姓家皆可饮此醇香之时,便是任何人,也无法轻易动摇我苏记根基之日!”
暮色渐浓,清水湾笼罩在一片宁静的霞光中。苏婉站立在田埂上,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知道,前路依旧漫长,甚至可能布满荆棘,但她心中那份要将咖啡在此地发扬光大的信念,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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