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咖啡坊内客人不多,显得格外宁静。苏婉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穿着公服、腰挎佩刀的衙役闯了进来,为首一人面色冷峻,目光扫过店内,朗声道:“奉州府刑房令,苏记咖啡坊所用海外异种‘咖啡’,来历不明,性味奇特,恐于人体有害,现需查封所有相关物料,带回衙门查验!铺面暂停营业,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店内仅有的几位客人顿时哗然,纷纷起身避让。娟子和几个女侍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苏婉心中猛地一沉。来了!对方果然从她的生意下手了!这所谓的“刑房令”,来得突兀且毫无征兆,分明是借题发挥,打击报复!
她强自镇定,走上前,对那为首的衙役福了一礼,不卑不亢道:“这位差爷,不知刑房此令,依据何在?我苏记咖啡,所用豆种虽来自海外,但已在云锦阁售卖多时,更得周府老太爷亲口赞誉,从未听闻有碍人体。且铺中所有物料,来源清晰,制作洁净,皆有账可查。如此贸然查封,恐有不妥吧?”
那衙役冷哼一声:“是否有碍,不是你说了算!刑房接到举报,自然要查!至于周老太爷……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但也不能担保番邦之物必定无害!休得多言,速速让开,否则便是妨碍公务!”
说着,他身后的衙役便要动手搬抬装有咖啡豆和咖啡粉的罐子。
“且慢!”苏婉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锐利地看向那衙役,“差爷既要秉公执法,可否将刑房的正式公文出示一观?也好让我等小民心服口服。”
那衙役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手中确实没有盖印的正式公文,只有刑房一位书吏的口头吩咐。他色厉内荏地喝道:“放肆!刑房办案,还需向你交代不成?给我搜!”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何事如此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常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带着两名随从,缓步走了进来。正是安王萧景琰。
那为首的衙役显然认得萧景琰,顿时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参……参见安王殿下!”其余衙役也慌忙跪倒一片。
萧景琰目光淡淡扫过店内狼藉的景象,最后落在苏婉身上:“苏东家,这是怎么回事?”
苏婉心中一定,知道转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语气平静,并未添油加醋。
萧景琰听完,看向那跪地发抖的衙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刑房查封商户,可有本王或周刺史的手令?”
“回……回殿下,没……没有……是,是刑房张书吏吩咐的……”衙役汗如雨下。
“张书吏?”萧景琰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什么时候,一个区区书吏,也能代州府行事了?尔等听风便是雨,擅闯民铺,扰乱经营,该当何罪?”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众衙役磕头如捣蒜。
“滚回去,告诉你们刑房主事,让他亲自来给本王一个交代。”萧景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若再有下次,你这身皮,就不用穿了。”
“是!是!谢殿下开恩!”那帮衙役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咖啡坊。
店内瞬间安静下来。苏婉对着萧景琰深深一福:“民女多谢殿下解围。”
萧景琰看着她,目光深邃:“树欲静而风不止。苏东家,你这杯‘咖啡’,引来的风波,看来不小啊。”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本王既然碰上了,便容不得有人假借公务,行倾轧之事。”
说完,他未再多留,转身离去。
苏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安王再次出手相助,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动静?他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听的?
无论如何,这次的危机,算是暂时化解了。但她知道,对方绝不会就此罢休。黑水湾的案子,牵扯出的利益网络庞大而顽固,他们父女二人,已然身处漩涡中心,退无可退。接下来的风雨,恐怕会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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