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好吃的辣条!又香又辣,一分钱一根,不好吃不要钱!”陈锋深吸一口气,压下初次摆摊的些许尴尬,用他这辈子最大的嗓门吼了出来,声音在放学后喧闹的小学校门口显得格外洪亮。
他和大大刘借了张破旧的课桌,上面摆着两个洗刷干净的大搪瓷盆,盆里堆满了红油闪亮、香气四溢的辣条。这独特的、霸道的麻辣香气,瞬间就抓住了刚刚涌出校门的孩子们的嗅觉。
“咦?什么味道?好香啊!”
“看那边!是吃的!”
“辣条?是啥?”
孩子们像被磁石吸引的小铁屑,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盯着盆里那诱人的红色条状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他们都只是看着,没人敢第一个上前买,毕竟这是个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陈锋心里有点打鼓,难道判断失误了?
就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穿着明显不合身旧衣服的胖男孩,大概是实在抵不住香气的诱惑,从兜里抠出一分钱擦得锃亮的硬币,勇敢地递过来,大声说:“我买一根!要最粗的!”
“好嘞!小兄弟有眼光!”陈锋精神一振,麻利地用干净筷子夹起一根油光红亮的辣条,递到男孩手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胖男孩身上。只见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使劲嚼了几下,眼睛猛地瞪圆了,脸颊迅速泛红,嘴里嘶哈嘶哈地吸着气,显然是辣到了,但他非但没吐,反而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全塞进了嘴里,一边辣得直跺脚,一边含糊不清地大喊:“好吃!太好吃啦!阿姨,再给我来两分钱的!”他又掏出两分钱拍在桌子上。
这一下,就像往滚油里滴进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给我也来一根!”
“我要两分钱的!”
“我要五分钱的!多给我点!”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举起手里攥着的、汗津津的零钱,拼命往前挤,生怕晚了就买不到了。场面瞬间火爆起来!
“别急!别急!都有!排好队!一个个来!”陈锋一边大声维持秩序,手下动作飞快,夹辣条,收钱,忙得额头冒汗。大大刘在一旁负责用旧报纸给买了多的孩子打包,也忙得团团乱转。
诱人的香气,第一个吃螃蟹者的盛赞,以及周围伙伴争先恐后的购买行为,形成了强大的从众效应。不到十分钟,整整一盆辣条,大约两百多根,销售一空!
“没了?这就没了?”后面没买到的孩子失望地叫起来。
“明天!明天还来!还是这个点儿,还是这个地方!”陈锋赶紧高声承诺,安抚着失望的小顾客们。
孩子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不少买到辣条的孩子一边走一边吃,那满足的神情和空气中残留的麻辣香气,就是最好的活广告。
陈锋和大大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兴奋和难以置信。两人也顾不上收拾,躲到旁边僻静的墙角,大大刘从怀里掏出一个旧铝饭盒,把里面收到的钱全部倒在课桌上。
大部分是一分、二分的硬币,夹杂着少量五分和一角的纸票,堆了小小一堆。
“快!数数!”大大刘声音都在发抖。
两人蹲在地上,就着夕阳的余晖,飞快地清点起来。硬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共……三块两毛七分!”陈锋报出最终数字,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巨大的笑容。扣除面粉、油和调料的成本(大约七八毛钱),这一下午,净赚两块五毛钱左右!
“我的老天爷!一下午就赚了两块多?!”大大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这比厂里二级工一天工资还高啊!”
这还只是试水,只做了两百多根!如果加大产量,如果一天卖两次……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冲刷着陈锋。他知道这东西会受欢迎,但火爆到这种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不仅仅意味着财富,更意味着他找到了一条切实可行、能让他脚踏实地给家人带来好生活的康庄大道!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时,陈锋眼角的余光瞥见,马路对面,几个原本蹲在路边抽烟、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以及他们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那个装钱的旧铝饭盒。
火爆的生意和显而易见的收入,已经引来了不怀好意的窥伺。刚刚起步的事业,即将面临第一次外部危机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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