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心里已经把二公主骂了八百遍。这莫名其妙飞来的横祸，真是让人憋屈又火大！但想让她就这么认输？门都没有！
当晚回到七皇子府，当袅袅一张俏脸沉得能拧出水来。单承宴迎上来想替她解下披风，她却侧身避开，连个眼风都没扫给他，径直往里走。
单承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里直犯嘀咕：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媳妇儿的面都没见着，怎么一回来就甩脸子？
他快步跟上，试着搭话：“袅袅，今日布行生意可还顺利？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
“不饿。”当袅袅硬邦邦截断他的话，脚步不停。
晚膳时分，气氛更是凝滞。当袅袅只管埋头吃饭，任凭单承宴如何找话题，她都只当耳边风。最让他心惊的是——她连他夹的菜都原封不动拨到了一边！
这顿饭吃得单承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她放下筷子，却见她起身就往后院浴房去，连半个字都懒得同他讲。单承宴坐在原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水声，心里七上八下。
更糟的还在后头。
等他磨蹭着回到卧房，竟发现门从里面闩得死死的！他叩门轻唤：“袅袅？开门，是我。”
里面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将熄未熄时噼啪一下。
“袅袅？”他又唤，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总得让我知道是哪里惹你不痛快了吧？”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清晰的“噗”——是里头的人吹熄了灯。
单承宴对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半晌，最终只得悻悻然去了书房。那书房里的窄榻又冷又硬，他翻来覆去大半宿，脑子里把近来言行过了个遍，愣是没想明白究竟错在何处。
第二日下朝，他连惯例的与同僚寒暄都省了，打马直奔回府。一进门就逮住了刚上完老丁管家课的当婷婷。
“三皇嫂。”他将人拉到廊下，压低声音，“昨日袅袅可是遇着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我瞧她…似是恼了我。”
当婷婷眨巴着眼，一脸茫然：“不高兴？没有啊殿下。昨日袅袅刚同城西的锦云布行谈妥了合作，价钱谈得漂亮，回来时还笑着说要庆祝呢！”
单承宴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果真？那她为何…”
他顿了顿，实在不好说自个儿被拒之门外睡了一夜冷榻，只得含糊道：“总之你替我留心着，若有什么，定要告诉我。”
当婷婷应下了，心里却愈发疑惑。
等她来到优衣库，只见当袅袅正满面春风地招呼客人，将一匹雨过天青色的软罗夸得天花乱坠，三两下便做成了一笔不小的买卖，哪里有不高兴的样子？
午间歇业用饭时，当婷婷终于得了空，凑到当袅袅身边：“袅袅，今早殿下特意拦着我，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瞧着忧心忡忡的。”
当袅袅夹菜的手一顿，冷哼一声：“都怪他那个好二姐！”
“二公主？”当婷婷更糊涂了，“这关二公主什么事？”
“就是她！”当袅袅“啪”地放下筷子，怒气上了脸，“暗中搅局，撺掇了好几家原本谈得好好的布行反水，宁可赔违约金也不给我们供货！还不是看我们生意红火，眼红了，仗着身份压人！”
当婷婷一听也急了：“这可怎么好？我们的存货可支撑不了多久…”
“怕什么！”当袅袅重新拿起筷子，狠狠戳中一块笋尖，“她二公主有钱，乐意替那些布行付违约金，我就笑着收下！我倒要看看，是她公主府的钱多，还是这京都的布行多！这条货路断了，我就另找一条，京都的不行，我就去江南找！她的手再长，还能伸到江南织造局去不成？”
当婷婷见她虽说得硬气，眉宇间却仍有疲色，显然这事并不如嘴上说的那般轻松，不由担心道：“这样能行吗？”
“走一步看一步！”当袅袅扒了口饭，含糊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说完才觉不雅，偷眼瞧了瞧嫡姐。
当婷婷却没留意，只是愣愣道：“所以…殿下说你不高兴，就是因为二公主为难我们？那你怎么…怎么把气撒殿下头上了？还、还让他睡书房？”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此刻她才恍然想起之前姐姐曾半开玩笑地提醒她，若三皇子去她房里，定要将人赶出房门——“男人的劣根性，就不能惯着！”——原来当袅袅竟是来真的！那可是皇子啊！
“不然呢？”当袅袅理直气壮地挑眉，“二公主是他姐姐，姐债弟偿，天经地义！我没找他吵没找他闹，只是不搭理他，摆个臭脸，顺便让他清净一晚反思反思，已经很克制了！”
当婷婷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袅袅，你是真的敢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当袅袅不以为意，甚至开始传授心得，“嫡姐，咱们上班已经很累了，凭什么晚上还要陪他们睡？咱们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又不是那三陪小姐，陪吃陪喝还得陪睡，又没钱拿！”
“三、三陪小姐？”当婷婷被她这新鲜词砸得晕头转向，“什么三陪？陪什么？你又胡诌些什么？”
“就是青楼里那些姑娘嘛，”当袅袅凑近些，压低声音，“你看，是不是得陪客人吃酒席、陪他们说笑玩乐、最后还得陪宿？”
当婷婷顺着想了想，下意识点头，随即猛地惊醒，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急地跺脚：“袅袅！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是上了玉牒的皇子妃！你怎么能、怎么能拿那些风尘女子相比！这简直是、是…”她搜肠刮肚想着说辞，“是悖逆礼法！有失身份！妇德有亏！”
她当下板起小脸，开始引经据典：“《女诫》有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夫君乃天，我等……”
当袅袅一听这“之乎者也”就头皮发麻，眼看嫡姐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封建糟粕灌输，赶紧夹起一大筷子醋溜白菜，精准地塞进当婷婷叭叭个不停的小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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