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地下赌场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随时可能爆裂。
所有的喧嚣，在阿杰那一声“你出千！”的厉喝中，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到梭哈赌桌。阿杰猛地站起身，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手指直指他对面一个梳着油头、刚才手风顺得惊人的中年赌客。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也同时站起，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形成压迫之势。
那油头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拍案而起，怒道：“放你妈的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千？输不起就别玩！”
“输不起？”阿杰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赌场，“老子玩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捡烟屁股呢！刚才那把牌，你底牌明明是张草花3，最后凭什么变成草花A？嗯？”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低低的哗然。能准确说出对方疑似换掉的底牌，这指控就显得不那么空穴来风了。
油头男人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嘴上依旧强硬：“你他妈胡说八道！荷官发的牌，大家有目共睹！”
赌场的两名“暗灯”立刻挤到桌前，神色严峻。主管“金牙”也阴沉着脸快步走来。
“这位老板，话不能乱说。我们百乐门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誉。”金牙盯着阿杰，语气带着威胁，“你说他出千，拿出证据来。”
“证据？”阿杰嗤笑一声，猛地伸手抓向赌桌上那张引发争议的草花A，“证据就在这张牌上！”
他的动作极快，但站在油头男人身后的一个赌场安排的“暗桩”动作更快，一把按住了阿杰的手腕。
“想毁坏证据？”那暗桩眼神凶狠。
“去你妈的证据！”阿杰身后一个兄弟突然暴起，一拳就砸向那暗桩的面门。
这一拳，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操！动手了！”
“打！”
阿杰带来的几个人仿佛早有准备，瞬间和赌场的暗桩、安保扭打在一起。桌子被掀翻，昂贵的扑克牌和五彩的筹码天女散花般飞溅开来，酒水洒了一地。
“妈的！敢在宏哥场子里闹事！废了他们！”金牙气急败坏地大吼。
更多的赌场打手从四面八方涌来。而赌客们则惊慌失措地尖叫、推搡，试图远离斗殴中心，场面瞬间失控，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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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军早在阿杰发难的那一刻，就机警地退到了靠近后厨通道的角落里，紧紧贴着墙壁，避免被卷入混乱。他心脏狂跳，知道这就是山河哥等待的“风波”。
他飞快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记下参与斗殴的赌场核心打手的人数和特征，同时留意着金牙的动向。他看到金牙一边指挥手下围攻阿杰几人，一边焦急地对着一个手下耳语，那手下点点头，迅速朝着通往楼上台球厅的暗门跑去——显然是去叫更多援兵，或者向李宏伟汇报。
混乱中，阿杰几人看似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也挂了彩，但他们下手极狠，专门往要害招呼，一时间竟也放倒了两三个赌场打手，更是将整个赌场搅得人仰马翻。
胡小军看准一个机会，趁着没人注意，如同泥鳅般滑进了后厨。在堆积的食材和杂物掩护下，他迅速来到一个平时堆放清洁工具的隔间，从水箱后面摸出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着的信号发射器，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用力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一道微弱的、特定的无线电信号，穿透了地面和建筑的阻隔，向着夜空发射出去。
信号的含义很简单：“场内已乱，可动。”
这是他冒着巨大风险，为外围策应的耿大壮和负责“匿名举报”的刘卫东，发出的行动指令。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将发射器藏回原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重新端起一个不知被谁撞翻在地的空托盘，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混入了四散奔逃的赌客人群中。
赌场内的打斗还在升级，叫骂声、击打声、惨叫声、物品破碎声不绝于耳。精心策划的“出千风波”，已然演变成一场彻底的骚乱。
风暴，就在这地下空间里，彻底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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