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上摩托，引擎在寂静的雪原里发出突兀的轰鸣，沿着被积雪半掩的高速路向前探去。
一路上，废弃的车辆像冰冷的墓碑，歪斜地埋在雪堆里。
他们每隔一段就停下，用工具撬开一辆又一辆车的油箱盖。
寒气几乎冻僵了手指，大多数油箱早已干涸见底，油箱口附近往往残留着被暴力撬凿的痕迹——显然，已有先行者搜刮走了所有能用的燃料。
连续搜查了十几公里，一无所获。
绝望如同这无边的雪原，冰冷地蔓延开来。
苏哲站在一辆废弃的货车旁，望着前方依旧没有尽头的白色公路，眉头拧成了死结。
“阿正，还往前搜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混在风里几乎听不清。
阿正踩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牙齿冻得咯咯响：
“大哥，这鬼天忒冷了，油没找着，人先成冰棍了。撤吧，回去再琢磨别的法子。”
苏哲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最终点了点头。
苏哲调转车头，摩托拖着沉重的轰鸣，碾着来时的车辙，消失在一片苍茫的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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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毫无停歇之意，一连数日，苍白的雪幕笼罩着整个世界。
服务区内的幸存者们面临的困境正随着持续的低温和积雪而加剧。
最先凸显的问题是防寒物资和蔬菜的严重短缺。
队伍里几个女生的衣物难以抵挡这彻骨的寒冷，除了陈妍，李沫儿和林怡都出现了明显的感冒症状，脸色苍白，不时压抑着咳嗽。
其次，厚重的积雪彻底封锁了道路，路面冰层覆盖，湿滑难行，加之燃油告罄，车队已成瘫痪状态。
最后，取暖和烹饪所需的燃料也即将耗尽。
在零下的气温里，若再没有热食和火源，人体的热量会流失得很快，体力也将难以维持。
苏哲扫视着围坐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队员们，眉头紧锁。
他沉默地走到车边，卸下一罐宝贵的煤气和一口深锅。
午饭时分，众人分食着一锅滚烫的麻辣火锅。
没有肉，只有冻得发硬的土豆、蔫黄的青菜和为数不多的淀粉肠，但沸腾的红汤和辛辣的蒸汽却让气氛难得活跃起来。
食物带来的暖意暂时驱散了寒意，也缓和了紧绷的情绪。
借着锅底跳跃的火光，苏哲开口布置任务，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
“等会儿我和陈妍去附近的民居搜一下，看能不能搜到保暖服。”
“阿正，你和赵大叔、浩文一组，负责在服务区周边尽可能收集干燥的树枝，注意安全，不要走远。”
“成，大哥！再不生火真要出人命了！”阿正吸了吸鼻子，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应道。
苏哲的目光转向杨志刚和两名感冒的女生：“杨队，你带着沫儿、林怡留守服务区，加强警戒，等我们回来。”
“放心，有我在。”杨志刚沉稳点头。
“苏哲——”李沫儿声音沙哑，和林怡几乎同时开口，随后顿了顿，“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
他简短地回应，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视线落在一旁默默照顾儿子的唐林泽身上，“你也跟他们一起去，帮忙捡柴。”
“是，长官！”
唐林泽用衣袖擦了擦鼻涕，连忙应声。
这时阿正插话问：“大哥，要不要先用无人机探一下周围？看哪有村子？”
“雪太大，白茫茫一片，无人机看不清什么东西。”苏哲摇头，
“我们来时经过隧道，附近山腰上有几处民房，距离大约十公里。路不好走，如果今晚我们没能赶回，你们不要等，准时休息，守好营地。”
“明白，你们千万小心！”
苏哲和陈妍利落地收拾好行装，灌满热水壶，带上少量干粮和必要装备，身影很快消失在服务区出口漫天的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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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和陈妍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了近三个小时，刺骨的寒风不断带走他们体内宝贵的热量。
当那座黑峡隧道的轮廓终于在漫天风雪中隐约浮现时，两人几乎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他们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挂在睫毛和兜帽的绒毛上，结成一层白霜。
脸颊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通红发亮，像是覆盖了一层透明的薄冰。
手指在厚厚的手套里早已僵硬麻木，几乎感觉不到扳机的存在。
远远望向半山腰那片错落的民居，苏哲用胳膊肘碰了碰陈妍。
两人动作迟缓地取出望远镜，镜筒冰冷的金属贴着眼眶，带来一阵刺痛的寒意。
透过模糊的镜片，他们仔细观察：
所有房屋大门紧锁，窗户密闭，屋顶积着厚厚的雪层，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显然早已废弃多时。
又耗费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挣扎着从台阶爬上半山腰的平台。
经历过丧尸犬和鼠群的袭击，苏哲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他将陈妍推上一块两米多高的巨石，自己才翻身而上，这个位置易守难攻。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枪身在低温下像一块寒冰：
“一会我弄出动静，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退。这种天气，就算有变异生物，动作也会变慢。”
“明白。”
陈妍简短回应，同样拔出了自己的配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苏哲深吸一口气，举枪瞄准最近附近几户人家的门锁。枪声在寂静的山谷中炸响，惊起远处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开枪有两个目的：一是直接破开门锁，二是打草惊蛇——如果附近潜伏着任何危险，这声响动就是最好的诱饵。
两人屏住呼吸，枪口分别指向房门和周围的房屋，全身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应对可能从任何方向扑来的威胁。
十分钟在死寂中缓慢流逝，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异动。
“安全！”苏哲低声说道，“抓紧时间搜索。”
他们挨家挨户地破门而入，在落满灰尘的屋内翻找着任何有用的物资。
厚实的棉服、保暖裤、羊毛袜、雪地靴……所有能御寒的衣物都被翻找出来，他们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集中摊在一张厚毛毯上。
最终打包成两个巨大的包裹，用绳索牢牢捆紧。
当他们将沉甸甸的包裹拖到门外时，才发觉天色已经迅速暗沉下来。
冬日的白昼短暂得残酷，最后一缕灰白的光线正在被深蓝色的暮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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