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威士忌，顶级雪茄，在末日里是比黄金更珍贵的硬通货。但对她来说，这只是让空间里的货架变得更满、更整齐的收藏品。
“夏怡姐，二楼清理完毕。”陈宇报告道。
“我去三楼看看。”林晚自告奋勇，提着冲锋枪就往楼上走。
夏怡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依旧靠在窗边的小杰身上。
这孩子今天很不对劲。
以往的战斗结束后，他总是第一个清点弹药，或者用他那超强的记忆力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但现在，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像一尊小小的望妻石，执拗地看着窗外。
夏怡擦拭着唐刀，刀身笔直，倒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小杰身边，高跟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小杰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转过头，那双总是闪烁着聪慧和算计光芒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夏怡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顺着他之前的视线望出去。
那是一片规划整齐的高档住宅区，一栋栋公寓楼静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一座座巨大的墓碑。
“系统要求我清扫这个世界。”夏怡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任何藏污纳垢的角落，都在我的清扫范围之内。但我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必须遵循最高效的原则。”
小杰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我知道。”他低声说，“我不会给夏怡姐添麻烦的。”
夏怡转回头，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和泛白的指节。
“所以，如果你有任何事影响到了我的‘清扫效率’，我需要提前知道，以便调整计划。”她的话语冰冷而理性，像是在处理一项系统bUG，“一个不专注的队友，是最大的安全隐患。”
小杰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我……我就住在这个小区。”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
“17栋，2单元，2101。”他报出一个精确的地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的爸爸妈妈可能还在那间公寓里。”
话音刚落，他又立刻补充道，语气急切而慌乱：“但是！夏怡姐，我不在意！真的！末日这么久了，他们……他们肯定已经，我们没必要为了我不确定的猜测，去浪费时间和弹药！”
他说着“不在意”，但那双大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却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无法掩饰。
那是混杂着恐惧、希冀、绝望和痛苦的复杂情感。
刚从西侧回来的林晚恰好听到了这番话，她停下脚步，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她想起了阿哲，想起了那个在末日里拼命保护她，最后却不得不由她亲手终结的爱人。那种眼睁睁看着亲近之人陷入绝望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懂。
陈宇也沉默了，他担忧地看着小杰，又看了看夏怡，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一切都以夏怡为中心，但他同样把小杰和林晚当成同伴。
整个会所大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小杰的忠诚度面板在夏怡眼前浮现。
【姓名：安世杰】
【忠诚度：100】
满分的忠诚度，自从上次被她从丧尸王嘴里救下的那一刻起，忠诚度再没有变过。他的聪明和算计，也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能为这个团队贡献价值，而不是成为一个累赘。
夏怡的脑中在飞速运转。
额外行动：进入17栋居民楼进行搜救。
风险很高，居民楼内丧尸数量未知，结构复杂，易被围困。
至于收益，不确定。可能一无所获，甚至折损人员。
放弃额外行动，是最高效、最安全的选择。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为了不确定的可能，让整个团队陷入险境，是愚蠢的，她不是圣母。
可是……
她看着小杰那张强装镇定，却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脸。
这个孩子，在用他那套成年人的生存法则，压抑着自己最真实的渴望。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成为夏怡的负担，害怕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被这个团队抛弃。
夏怡的目光扫过林晚。林晚咬着嘴唇，眼神里带着恳求。她知道，林晚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又扫过陈宇。陈宇虽然没说话，但那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听你决定，但拜托了”的表情。
人心，是最难管理的东西。
如果她今天拒绝了小杰，他的忠诚度或许不会立刻下降，但他心里那根名为“希望”的弦，可能就断了。
夏怡忽然觉得，系统所谓的“最高效”，或许并不完全正确。
还是遇到林晚时的那句话，清扫世界，并不仅仅是清除丧尸和污垢。有时候，也要拂去人心上的灰尘。
她缓缓收回唐刀，刀身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陈宇看着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低了声音，温和地问：“小杰，这里离你家不远了，你想回家看看吗？”
小杰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陈宇，投向了那个身穿黑白女仆装、身形纤细却如定海神针般的身影。
他不敢自己开口，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夏怡身上。
夏怡感觉到了他的注视。
她的目光平静地从物业中心大厅里散落的文件和倾倒的座椅上扫过，最后落在一面墙壁上。那里有一片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形状像是有人绝望地滑倒时留下的痕迹。
“这里太脏了。”
她没有回答小杰，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出了四个字。
随即，她下达了指令。
“所有人，开始打扫。”
这道命令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空气中刚刚燃起的些许温情。林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夏怡已经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套专业清洁工具时，又识趣地闭上了。
陈宇立刻应声：“是。”
他走到一旁，开始将东倒西歪的办公椅扶正，把散落一地的文件重新归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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