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接过画纸，指尖拂过纸面，那些歪扭的笔画突然亮了起来，化作点点光尘，飘向界域罗盘。罗盘上的银纹与金纹转得更快了，中间的青光猛地涨大，将整个光桥都染成了柔和的青色。
他抬头看向远处，修仙界的灵峰云雾缭绕，世俗界的炊烟笔直上升，两者在高空相遇，凝成带着灵气的雨，落在凡界的每一寸土地上。
原来所谓凡界，从不是“没有修为的地方”。它是修仙界的根，是世俗界的叶，根叶相连，才能撑起一片完整的天地。
灵汐举起画板，对着眼前的景象又添了一笔——在光桥的尽头，画了一道看不见的、圈住整个大界域的轮廓。
那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凡界。
里面有剑修的锋芒，有凡人的烟火，有灵植的清香，有孩童的笑闹。千种模样，万种风情，最终都汇入同一片天地，像极了他们五人交握的手掌，紧紧凑成一个圆，再也分不开。
凡界的雨总是带着草木的气息。林澈站在修仙界与世俗界交界的“望川台”上，看着雨丝穿过光桥，将灵脉主峰的灵气与洛水城的麦香揉在一起，落在下方新开辟的“交融田”里——田里一半种着修仙界的灵稻，一半栽着世俗界的棉花，此刻正借着雨势，贪婪地吮吸着两界交融的养分。
“照这个长势，秋收时灵稻能结出带麦香的穗，棉花能开出含灵气的絮。”苏清月提着竹篮，正将刚采摘的灵草与世俗界的薄荷混在一起晾晒，“药庐的老医师说，用这种混合草药熬的汤，既能安神，又不伤凡人肌理。”
不远处的石桌上，叶临渊正和几个世俗界的猎户比划着射箭的姿势。猎户们手里的铁弓虽没有灵力加持，却被磨得锃亮，拉弓的力道稳如磐石；叶临渊则在教他们如何借风势调整准星，箭羽上的星纹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你这弓得再垫块软木，不然震得虎口疼。”一个满脸风霜的猎户递过块磨好的木片，“俺们祖辈传下来的法子，再硬的弓也能调出巧劲。”
叶临渊接过木片垫在弓柄，试拉了一下，果然省力不少，忍不住笑道：“你们这‘世俗巧劲’，比修仙界的硬灵力管用多了。”
灵汐蹲在交融田边，正用画笔记录灵稻与棉花的生长纹路。画纸上，两种植物的根须在泥土下悄悄缠绕，灵稻的银丝般根须吸收着灵气，棉花的褐须则输送着世俗界的地脉养分，在纸面晕开一片淡淡的青芒——那是同心草的气息，自从它在地下溶洞扎根后，凡界的交融之处，总会有这样的青芒浮现。
“你看这里。”灵汐指着画纸，“根须缠得越紧，长势就越好。就像……就像我们五人当年在断脉山，手牵着手才能破阵。”
水怜月正坐在望川台的亭子里，翻看着新修订的《界域通志》。志书的纸页一半用的是修仙界的灵纸，一半是世俗界的竹浆纸，上面既记载着灵脉运行的规律，也写着凡人节气的农谚，甚至还有几页插画，画着修士帮凡人修补屋顶、凡人给修士缝补法衣的场景。
“星议会的长老们总算肯承认，‘凡界’二字，本就该包含修仙与世俗。”水怜月用指尖点过其中一页，那里印着地脉之心的图谱，旁边标注着世俗界工匠的注释：“晶石有灵，需以人心温养，不可纯靠灵力硬灌。”
雨渐渐停了，夕阳从云隙中漏下来，给光桥镀上一层金边。林澈望着远处的景象：修仙界的弟子正帮世俗界的妇人晾晒被雨打湿的绸缎，绸缎上绣的灵鸟图案在灵气滋养下仿佛要振翅飞走；世俗界的孩童则围着修仙界的灵宠嬉闹，那只平日里高冷的雪狐，此刻正温顺地舔着孩童手里的糖葫芦，舌尖沾着甜甜的山楂酱。
“听说下个月要开‘交融会’。”叶临渊走过来，箭囊里插着几支猎户送的铁箭，“修仙界出灵材，世俗界出手艺，要一起打造能让凡人也能用的简易法器。”
苏清月将晒好的草药收进竹篮：“我打算教药庐的弟子用灵力催生草药，他们则教我辨识凡界的毒草——有些毒草长得和灵草极像，以前没少弄错。”
灵汐的画纸上，最后添了笔：望川台的亭子里，五人并肩坐着，背景是交融田、光桥和远处的万家灯火，纸页边缘用小字写着：“凡界之大，容得下锋芒，也盛得下烟火。”
林澈摸了摸腰间的星月佩，玉佩在两界交融的气息里，早已不分星纹与月纹，只余下一片温润的光晕。他忽然想起母亲手记里那句被虫蛀了一半的话：“道在……之间。”
如今他终于明白，所谓道，从不在纯粹的修仙界，也不在单一的世俗界，而在两者交融的缝隙里，在灵稻与棉花的根须间，在修士与凡人相握的掌心里，在每一个愿意打破界限、彼此靠近的瞬间里。
远处的交融田里，灵稻与棉花的叶片上都沾着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极了当年灵犀泉上空的虹。林澈知道，这不是结局，而是凡界真正的开始——一个既有御剑飞行的洒脱，也有炊烟袅袅的温暖，既有灵力奔涌的壮阔，也有家长里短的平实的世界。
而他们五人，将继续走在这片土地上，看着灵稻结出带麦香的穗，看着棉花开出含灵气的絮，看着更多的人，在这片交融之境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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