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他小儿子押上来。”裴庆命令道，“取锤子来。”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被拖到帐中空地，他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父亲救命”。士兵递上一把铁锤，裴庆接过，在手中掂了掂。
“李县令，吾再问一次，背后主使是谁？钱粮藏在何处？”
李荣咬紧牙关：“要杀要剐冲吾李荣来！对孩子下手，算什么好汉！”
裴庆不再多言，举起铁锤，朝男孩的右手狠狠砸下。
“啊·····啊··”惨叫声响彻营帐。
连砸三下，男孩的右手已血肉模糊。士兵提起一桶冰水泼在男孩脸上，他醒转过来，抱着残破的右手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喊道：“父亲，救命！父亲，救命·····痛。安安安”
李荣被捆在柱子上，双目赤红，大骂：“裴庆！尔小子不得好死！吾什么都不会说！”
裴庆点头称赞：“好，这才是硬骨头。”他挥手示意，“把他几个儿子都捆起来。”
不一会儿，李荣的五个儿子被并排绑在长凳上，身上缠着特制的线网，将身上的肉一块块勒出。裴庆取来一把薄如柳叶的快刀，刀刃在帐内火把照耀下闪着寒光。
“李县令，可听说过凌迟之刑？”裴庆平静地问，“据说技艺高超的刽子手，能割上三千六百刀而不让人断气。”
他走到最大的儿子面前，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吓得浑身发抖，裤裆湿了一片。裴庆手起刀落，片下少年胸口一块肉。鲜血顿时涌出，少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帐内哭喊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粪便的恶臭。
“住手！住手啊！”李荣终于崩溃了，涕泪横流地大喊，“吾说！吾全都说！求求将军放过他们！”
裴庆停下手，示意押人进来的周华记录。给他分点功。
“吾等..吾等都是听从颍川荀氏之令。”李荣喘着粗气，声音颤抖，“以前吾等这些人都是荀氏门下子弟。荀彧、荀攸叔侄在曹操麾下做事，便要吾等收粮卖给他们荀氏，荀氏再高价卖给曹操，换得河东大片田地，还有不少金银。”
“是吾贪心，也恨明王收了江夏李氏家产，就做起这无本买卖。以郦县县令名义，打着官府旗号，把粮食运到颍川卖给荀氏。所有得来的钱财，吾都运回江夏李氏族地藏了起来，也打算将来起兵反明王。”
“藏在江夏何处？”裴庆追问。
“在...在祖宅地窖中，还有宗祠牌位下的暗格里。”李荣彻底瘫软在柱子上，“吾所言句句属实，求明王饶吾家人性命...”
裴庆丢下小刀，冷冷道：“早如此，何必受这些苦楚。”
从周华手里接过审问记录簿，走出营帐，郭嘉正站在不远处，显然已等候多时。
“招了？”郭嘉问。
裴庆点头：“颍川荀氏指使，他们卖粮给荀氏，荀氏再偷摸运到河内，再高价卖给曹操养兵，李荣所得钱财藏在江夏李氏祖宅。也说了一些卖粮给荀氏的人，可以派人抓捕”
郭嘉眯起眼睛：“荀文若...是他们。此事关系重大，吾需立即禀报大王。”
“那李荣及其家人如何处置？”
“按律，谋反者诛九族。”郭嘉语气平静，“但大王仁德，只诛首恶。将李荣、参与此事的县尉、税官处决，其家人流放边地。至于荀氏...”他顿了顿，“待大王定夺。”
裴庆拱手领命，回头望了眼营帐。里面隐约还传来抽泣声，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三日后，郦县城门外贴出告示，县令李荣、县尉高和、税官黄宽，因贪赃枉法、盘剥百姓、私通外敌，判处斩立决。
向百姓退多收的钱粮，再告诫百姓，官府只收一份税。若再有此事发生，要及时向州郡举报。
围观百姓拍手称快，纷纷称赞明王英明。
波彦率领大军赶往颍川，旌旗蔽日，铁甲铮鸣。
南阳太守与督邮被当众责罚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两人带着抓捕名单昼夜不停地奔波于各县城之间。
每到一处，不仅按名单捉拿涉案官吏，更要仔细核查粮仓账目，整顿吏治。
太守常常对下属训话：“此事若再发生，别说官位不保，就是项上人头也难保！”督邮则带着巡察、游徼暗访乡里，严防官吏贪财向百姓伸出黑手。
整个南阳官场为之震动，往日欺上瞒下的胥吏纷纷收敛，百姓见状无不称快。
这一日，波彦大军行至阳翟地界。
时值早春，残雪渐融，道旁枯草丛中已有点点新绿破土而出。
柳枝泛着鹅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再也不似冬日那般刺骨寒冷。
波彦勒马远眺，望着离别十余年的故乡，不禁感慨万千。当年离家时，自己还是一个痴傻。
阳翟城墙比记忆中高大了许多，城郭向外扩展了近一倍。原先的荒地上正在兴建新城。
自韩胤献颍川归顺以来，唐瑁便奉命留守此地，督建波氏祖宅与祖陵，至今未曾离开。
这一两年来，他精心筹划，将波氏原先的祖宅修缮得庄严肃穆，祖陵更是气势恢宏。
今日的阳翟城万人空巷，百姓们早早便聚集在城门外大道两侧。
农夫放下锄头，工匠收起工具，商贩歇了买卖，连学堂里的孩童也都放假一天，人人换上最体面的衣裳，翘首以待明王驾临。
大家都知阳翟出了位如汉高祖般的开国君主，眼下天下过半已归明王，待剿灭曹操、袁绍，必当登基称帝。到那时，阳翟便是帝乡，他们这些同乡脸上也有光。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只见远处王旗招展，仪仗森严，大军如一条巨龙缓缓行来。
当先一骑白马银鞍，上面端坐的正是波彦。他身着戎装，腰佩长剑，虽经长途跋涉却不见疲态，眉宇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严。
波氏族人由族叔祖领着，又带着颍川大小官吏，还有颍川乡贤，在前方恭迎波彦。
“拜见大王，大王万年。”
这位族叔祖自颍川安定后，便带着家小回到阳翟，日夜守护祖宅。
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统帅府担任要职，孙辈尚幼，在烈属营读书习武。老人虽年过花甲，精神却十分矍铄。
波彦见状急忙下马，快步上前双手扶起族叔祖：“叔祖何必行此大礼。”声音温和，全无半分倨傲。
老人抬头端详波彦，眼眶微红：“老朽有幸，得见明王荣归故里，纵死无憾矣。”
待族人起身后，波彦转身望向身后正在扩建的城池，对族叔祖道：“这段时间来，辛苦叔祖了。”
老人连连摆手：“老朽不过守着祖宅，倒是阳翟百姓，都感念明王恩德。”
他指着新城方向：“扩建城池，让附近百姓都有了活计，养家糊口不再艰难。大家都说，这是明王顾念乡梓之情。”
波彦微微颔首。他心知阳翟地处中原，四处平坦，无险可守，不宜建都，本不必在战事吃紧时耗费大量钱粮扩建城池。
但念及故乡百姓生计，还是拨出专款用于城建，既加固城防，也给乡亲们一条生路。
这时，春风拂过，带来泥土青草的清新气息。
波彦深吸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少年时自己还痴傻，在田野间奔跑的时光，母亲怕自己摔倒跟在自己身后。
物是人非，故土依旧，只是肩上担子已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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